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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后路。“赫连霄怕是疯了。”军师失色道,“这么一来,秦军势必会与我军同时抵京,那这……”“易门与西秦素有勾结,既放了匈奴南下,自然也会将我军行程传达秦军知晓。此信是蜀王亲笔,邀我城下一会,联手破城。”“那王的意思?”“待城破后,杀赫连霄,独夺帝京。”……边关,西秦大营。“陈大人,你是如何与使节相谈的?”帝都来使,蜀王帐下其余未随其出征的将领皆是莽汉,又因蜀王这几年来趁皇帝病入膏肓把持朝政,与皇族嫌隙不小,只能由陈望这一个唯一的文臣接待来取兵权的使者。陈望甫与帝都来使谈罢,见众将略有些惶恐,叹道:“先前王爷独断朝纲,点兵出征亦未经过朝中元老同意。若易门还在帝都为王爷稳定朝政,尚可一为。但如今帝都生变,陛下日前已痊愈上朝……听使节说,为蜀王出兵一事震怒非常,十日后便要派兵部尚书来取虎符。”赫连霄不在,众将顿时失了主心骨,道:“若王爷还在,我等拥兵杀回帝京,让西秦改姓亦无不可,但如今王爷深入楚关,这该如何是好?”见陈望沉吟不语,众将心焦,道:“陈大人足智多谋,定有办法应付此事!还请陈大人给出个主意吧!”“办法倒是有,只是须得违抗一些王爷的命令,不知诸位可否?”“唉,都到了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我等俱听陈大人号令!”陈望眼底划过一丝笑意,道:“现下也无甚上策,只能暂且为王爷攻楚拖住时间。莫将军、夏将军,你们率军趁夜偷入楚关支援王爷,若王爷攻楚失利,立即带王爷回秦。左右兵权仍在我们手中,只要拥兵而归,我等仍有决胜之力。而我持虎符坐镇大营,与使节假意周旋,在此期间,假意关闭楚关关口,做撤军假象,以安其心。”“可若是离关口太远,会不会……”陈望道:“无需担忧,楚关内已被我军占领,打开关口乃是一句话的事。”“好,我等这便去了,大营这边,还请陈大人多加周旋。”“这是自然,愿我军此战得胜,功垂千古。”待众将走后,陈望面上虚情散去,回身时,一身儒生清骨,尽卸多年沉郁。推开门的瞬间,来自秦都的使者迎上来,满脸惶恐道——“陈大人,可说服众将了吗?谋反是万万不可啊!”陈望道:“使者放心,陈某既投秦,起初便是为投天子而来,自然不能为虎作伥。”使者本就是如入虎狼窟,惴惴而来,小心道:“陈大人如今既掌兵权,可否、可否能让吾皇心头之患,弭于国门之外?”“哦?可那入关的可是还有十万将士,难道也一同与贼陪葬?”“这却是无妨,此战过后,东楚也无反击余力,只要国书一出,以楚人向来圆滑的作风,必然愿意放回我军将士。”使者见陈望笑而不语,接着道,“陈大人是能人,吾皇求贤若渴,若能除此大患,来日愿许陈大人以相位。”一生反骨,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是以这般殊途,同归于报国。一声苦笑,陈望长揖而下,掩去面上神色。“……臣,陈诺之,此后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己。”……“……我昨夜熬了一宿,思来想去,还是想亲眼看你是怎么死的。”“陆大人,注意气质。”“对尔等老贼,若脾气太软,本官官威何在,朝廷颜面何存?”“那陆大人说吧,我挑喜欢的听。”“呵呵。”天色已入日午,而云层依旧浓厚,压抑得宛如即来之风雨,带着远处压逼而来的硝烟气息扑向城头,吹散沸酒上袅袅而出的烟色。几上毒酒尚未启封,列座的二人也无人在意它,闲侃半晌,不知是不是各自矜傲于心机,竟无一言谈及即来的亡国战事。饮罢一爵酒,陆栖鸾最终还是先开口。“老叶,我还是想骂你。”“那你就说吧。”“你他妈的就从无一丝悔悟之心吗?”叶扶摇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指间转动着温得入骨的酒爵,道:“我至今所行之事,无不从心所欲,并无他人相胁。况且,即便是悔悟了又如何,陆大人会因此而法外容情吗?”陆栖鸾支着脸侧道:“可能这决定了我明年为你烧黄纸的数儿吧。若太上皇当年不曾得罪过你,你选继续助楚吞秦,或许我们今天就不需要这杯毒酒了。”叶扶摇却笑了:“你以为我是因为介怀殷楚囚我,是以才转而助秦?”“那是为什么?”“因为我发现了一个意外之喜。”陆栖鸾纵然没有去追问,也晓得他现在说的意外之喜指的是谁,沉默片刻,道:“她和你有什么仇,让你连我这个仅仅长得像的人,你都不放过。”“……仇?”叶扶摇轻轻摇头,道,“我自幼生长于易门,彼时门中有一说,曰历代天演师皆困于业障,大多早逝,我得其位后亦然。十数年无一夜安寝,阖目俱是旧人容颜……”慢慢地,便也不知自己的记忆是真是幻,忘记了自己出身何地,父母何人,唯独记得,那同生酒的余香,那魔障里满身血艳的旧人,与之后索然的年岁。他们说,易门的天演师,都是因魇魅缠命而早逝的。“……为了挣扎求生,好,我姑且认同,所以后来你找夙沙无殃替你承此症后,你有好过些吗?”叶扶摇道:“找寻合适的下一代宗主是天演师的责任,曾经我对夙沙的期望很高,可后来却证明他并不堪其用,抵不过魇魅就罢了,还难抑其情……”眼底的神色迅速冷下来,陆栖鸾道:“够了。”“怎么,你可怜他?”“我不可怜他,我恶心你。”“你怎么看我都无妨,只要你不背离这场局,我便倍感欣慰。”“我本来不想提这个,你既然说了,我就不得不问了——先前那几位不得其好之事,你可有从中插过手?”对视数息,叶扶摇承认道:“有些是我动过手,但我很欣慰,后来我没有动手,你都会断得干净——”“你就这么不想我平平顺顺地找个归宿?”“不想。”“有什么意思呢?”“王侯将相不比相夫教子有趣吗?”他的话带着一□□人的尾音,引得陆栖鸾心底一动。叶扶摇是个能一眼窥进心底的人,他知道她不安份的野心,并一步步徐徐诱之。陆栖鸾闭目扫去眼底浸染的欲念,举杯相敬。“你说的对,可我始终不认同你的作为,待胜过你此子,陆栖鸾不止要王侯将相,同心之人也要。”酒爵轻碰,分开瞬间,远处天边骤然飞起烟沙无数,隐约能看见来自西方恶狼的旌旗,朝帝都袭来……仿佛是觑见了云层后上天昭显的异动,那是一种让人倍感兴奋的异变。叶扶摇轻声笑道:“那就祝你逆天改命了。”第16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