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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再一次激怒了男子,紧攥着拳头,恨得咬牙。好半天,才压下再掐住她的冲动。刚要开口,走进来两个狱卒。“小的们,见过商公子。”见到男子,二人毫无意外感,恭敬的上前施礼之后,其中一个指了指苏锦溪。“她的时辰到了,小的来带她去刑场。”说完,马上低下头,分秒不敢直视他。“她犯了什么罪?”男子顿了顿,死水般的眼中难得有一丝波澜。竟是触了极刑......狱卒第一次被男子主动问话,顿时吓的七窍无主,又不敢不语,只得揣着颤音断断续续的答道。“就是她...毒...毒...毒杀了江王爷和丞相二公子。”刚突噜出口,心已是突突乱跳,腿上生软,不由的将头扎的更低。“是她?!”男子的心思全全落在这话上,先是短暂的惊讶蹙眉,随即恢复常态。“去吧。”略摆手,示意带人离去。嘴角微提,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怪笑。他的唇很美,带有着成熟男人的特质。只是笑的太令人难以捉摸,像是欣慰,又似乎带着点绝望。狱卒拿着火把,苏锦溪借着那一丝微光,刚好看到了那抹难忘的表情。拢了拢散落的一缕长,站起身蹒跚的向门口走去。所过之处,回荡起脚镣空落落的声响。丝毫没注意到身后一双目不转睛盯着她远去的眼睛。......她被押到刑场时,雪还在下。晶莹剔透的未央花,翩翩飞舞了几下,便融化在地面上。如同璀璨过后最终走向尽头的人生。而她的人生,早在带她私逃的羽生,被冯途晟杀死的那刻就消融了。为了报仇,她顺从了多疑的冯途晟五年。终于谋得了给他下毒的机会。如她所愿,冯途晟死了。不过,也恰巧毒死了与他同食的江王——皇上的五叔。听闻,素未谋面的江王是个孤寂的人。除了皇上,只有一个疯了的母妃。她欠他的,只能到阎罗那再偿还了。“时辰到,行刑!”执行官的一声令下,苏锦溪的思绪被生硬的拽回来。剧痛的同时,嘴里多了些血腥沫子。虽然身躯已经成了两半,但思维暂时还保持着清醒。这也许才是腰斩最可怕的地方吧。亲眼看着自己坏死的半截身躯,慢慢的等待死亡,慢慢的耗光所有的恐惧。但她不惧怕恐惧,她只求死。回苏府的每一日,对她来说都是煎熬,都是噩梦。为了报仇,她学会了玩心机,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学会了做戏,学会了委身承欢......她厌恶学会的这些,更厌恶自己。每每那样后,她便觉得自己和那些人一样的肮脏。她日日深陷在报仇的漩涡中,矛盾的咀嚼着痛苦。渐渐的,仅存的半截身子越的凉了,手指也开始了僵硬。突然间,她好怀恋羽生的怀抱,好想念和流清一起听张伯讲故事的时光,好思念大家嬉笑踏雪的日子......一幕幕的韶光冲抵了她腰部的疼痛,如注的鲜血浸染了她一身的嫣红。朦朦胧胧间,她似乎又见到了那个笑意盈盈的男童。玉立在门前,轻轻的朝她招着手,一如当年他们初见时一般。生死契阔,与子成说。羽生,若我为你著上红妆,你可愿让我做你地府的新嫁娘?阖上眸,浅笑戚戚。只可惜,便宜了苏府的那些恶人,来不及为张伯、流清报仇了。第二章重生残枝梢头,月色阑珊。除了偶尔处的一二微光,稀松的大小屯落通通深陷在墨色中。啪!一声蜡烛芯爆燃的响动惊醒了平躺在床上的苏锦溪。睁开眼,瞳孔瞬时放大。这?!竟,竟是她自小居住的闺房。她不是在刑场上吗,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有人将她带回来了?不可能,江宁府离这里千里之遥,光在耽搁在路上的时间,就足够她死了几百回了。而且,而且这座宅子分明早和张伯一同燃成了灰烬。怎可能又复原了呢?!想到这,苏锦溪下意识的动了动身体。表情瞬时更加错愕。她,她的下肢怎么会连在腰上?!那可是她亲眼看着铡断的!难道是在做梦?要么就是即将化作游魂的她产生了幻觉?!一定,一定是这样的!呵,真希望这场梦不要醒来,就让她以孤魂的形式常伴这里也好啊。如此想后的苏锦溪自顾自的继续着心里活动,摩挲着身边熟悉的物品唏嘘不已。丝毫没瞅见角落里托腮坐着打盹的女子。更没意识到刚刚她起身的响动,已经吵醒了那人。“锦溪,你终于醒了!”女子看到苏锦溪坐了起来,顾不上揉眼,便兴奋的跑到了她的床前。之后,更是不管不顾的将她抱到怀里。苏锦溪没来得及反应回来,就被实实的抱了个满怀。刚要开口,却被女子身上传来的熟悉气息震愕住了。她...她难道是?!心里的猜测让她几乎窒息,容不及多想,便迅推开女子,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起来。当看清她的长相后,整个人再也控制不住的颤栗起来。“流清?!”猛地惊叫一声后,两臂紧紧的抱回了她,那力度大的似乎要把她塞进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怕她随时逃了一样。“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我真的好想你啊!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先还是笑,随即抽噎,继而是疯了一样的饮泣。迅沾湿成片的热泪让流清不知所措,以为她是因烧烧糊涂了,顿时变了脸色。“锦溪你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你现在的样子快要吓着我了!”边说边推开她,探手去摸她的额头。唯恐不准,又将自己的额头贴了贴,当真感觉不到热烫,才放妥了一半的心。苏锦溪好不容易再见流清,一时激动非常,哪里还注意的到流清的反映。向她一扑,又使劲抱住了她。“我怎么可能是做恶梦,见到你,是大大的好梦!流清,你过的好不好,在地府有没有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