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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腹把嘴唇形状描绘得更显妩媚。按理说男人都喜女人素面朝天又天生丽质,可他觉得梁芙化妆一样好看。这边梁芙补完妆,口红连同镜子一道投进包里,跟在傅聿城身后,边走边问:“吃了多少?”傅聿城脚步一顿,掏小票给她看,她也不接,非得踮着脚尖攀着他肩膀,头从他肩头越过去瞧。半晌,傅聿城才反应过来她这么做为了什么——白色衣领拉开一看,那上面她蹭了个清晰的唇印。傅聿城挑眉瞧她,她恶作剧得逞,哈哈大笑。傅聿城将她手一挽,用了点力捏紧,威胁道:“老实点。”两人步行去律所,梁芙决定同程方平打声招呼再回家。傅聿城牵着她手一直没放开,直到走到写字楼附近,楼前广场不知为何让人围得水泄不通,周边拉起警戒线,几辆警车停在楼下。大家都拿着手机仰头拍照,喧沸人声里有人在给周遭不明情况的围观群众解释:“十五层有人跳楼!”傅聿城和梁芙想往回撤已经来不及,被后面人流裹挟着只能继续往前挤。夜里红蓝爆闪灯呜呜狂叫,光束利剑一样撕破夜幕。傅聿城抬头看去,AB座之间的空中走廊,B座起始那一段,一个女人跨坐在栏杆上,手臂撑着墙体,整个人在夜风里摇摇欲坠。隔挺远,但傅聿城认出来了,碰见过好多次的B座的那个女人。她没给他打过电话,不知道那名片最后的下场是不是垃圾桶。消防还没到,没人敢擅动。人群传来议论,说要跳楼这人遭到职场潜/规/则,投诉无门,上司是有妇之夫,元配来公司闹,当场扇耳光……还说她已经怀了孕,这一跳下去,就是一尸两命的事……这些越传越夸张的说法不知是真是假,但已有人吃了人血馒头,举着手机现场直播起来。背后不知被谁一推,梁芙一个踉跄,差点往前倾倒。傅聿城抓着她手臂猛地一拽,将她搂进怀里。后方推搡不断,他一应都替她挡了下来。梁芙频频回头,瞧他被人群挤得站立不稳,神色却还平静如常。不知道过了多久,消防赶到,有人上楼营救,有人在楼底下铺缓冲气垫。B座的那个女人瞧见有人要来,身体向外倾,气氛骤然紧张,人群又开始涌动。没一会儿,更多警力赶来支援,配合交警进行人流疏散,围堵的众人一边远离广场,一边念念不舍地往回往。傅聿城和梁芙也跟着撤离,离广场越来越远,回头看去,只能瞧见夜色里人似一个黑点。人群里忽有人惊:“跳了!”梁芙下意识回头,然而傅聿城动作比她更快,蓦地往她身后迈出一步,将她视线挡得严严实实。一霎昏暗,梁芙脑袋撞上他的胸膛,手臂也被一把箍住,防着她回头去看似的。“没跳!没跳!消防员把人抱住了!”“没劲儿,肯定又是作秀!”“可不是,要跳早跳了,非得等警察都到了……”“也别这么说吧,要不是真的走投无路,谁会选择走绝路啊?”“那死都不怕了,还怕活着?要真受了什么委屈,死有屁用!不如拼口气拉个垫背的……”“不懂跳楼的人怎么想的,父母亲人都不管了吗……”……人声鼎沸,议论纷纷。梁芙手臂给陡增的力道捏得一阵发痛,她“嘶”一声,转头去看。傅聿城背对大楼,人似石化,身体僵直一动未动。她伸手轻轻碰一碰他,“傅聿城?”他低垂着眼,目光如淬霜雪冷到极点。梁芙从没瞧见他这样过,隐隐觉得害怕,轻轻挣扎一下,再唤他:“傅聿城……怎么了?”片刻,傅聿城似乎终于回过神,哑声道:“……走吧。”梁芙追出两步,又跑回去拾起那被人撞倒在地差点被遗忘的行李箱。她拖着箱子去挽他的手,他手指仿佛冰块,没半分温度。他一把甩开,脚步飞快。梁芙疾跑几步,到他跟前伸手一拦。他这才停下。梁芙再去握他的手,他这回没再挣开。“傅聿城?”傅聿城抬眼,目光在她脸上停落一瞬,片刻,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我送你去打车。”“不用了,你回宿舍休息,好吗?我送你回去。”傅聿城摇头,“我出去走走。”他轻轻挣了挣,梁芙将他手松开,忧心忡忡地瞧着他,“你去哪儿?”“随便走走,你回去吧,不用跟着我。”他绕过她,双手揣进衣服口袋,低下头,步履急迫。那扑在地上的影子,让后方的路灯拖得越来越长。眼看着人影即将消失,梁芙三两步赶上去。她终究不放心,隔了一段距离遥遥跟着。傅聿城似乎真没有目的地,哪儿有路便往哪儿走,有时遇见红灯,他似是回过神来,停步等在斑马线前。红灯变成绿灯,再变成红灯……一个一个绿灯过去,他就站在原地不动,无数的人与他擦肩而过。梁芙瞧着路灯光下那道寥落的身影,喉咙一阵一阵发紧。傅聿城身影一动,她便立即拖着行李箱跟上前去。人走得飞快,等她抓紧两步赶上去的时候,只看见前方倾斜的树影,一群飞蛾晕头转向地往路灯的灯泡上扑,傅聿城消失在公园门口。梁芙往里去找,早过了晚间活动的时间,这时候公园里寂寂又阴森,草丛里藏着蛉虫鸣叫,林间路上只寥寥几个夜跑的人。她喊傅聿城名字,越走越深,行李箱万向轮时不时卡进鹅卵石之间的缝里,她这一路追得踉踉跄跄。忽觉背后有人接近,梁芙吓得一个激灵,回头去看,却是傅聿城。“你在跟踪我?”梁芙几乎、差点是哭出来了,不知因为惊吓还是因为担心,“你……”“我只是想过来坐一坐。”公园是这区域的绿化重点,依着一小片湖泊而建。今晚没有风,那湖水一片沉寂,他们沿着树影覆盖下的湖堤沉默往前走。梁芙不知道他会不会开口同她说些什么,关于今晚,关于他的反常。他似乎从不主动提及自身,像深渊一样的静默。如果只是同他半真不假地玩闹,如果只是把他当做父亲的学生,她也许并不会对他有所好奇——人人都是一座孤岛,你为什么非得登岛游览又弃之敝履呢?不是。她对傅聿城不是这样。不知走了多远,傅聿城停了下来。前方有个小小的环形广场,三两级台阶,抽象的青铜雕像,有哪个小孩儿遗落了一把绿色的小水枪。傅聿城在那台阶上坐下,点燃一支烟,又向她瞥来一眼,示意她过来坐。手肘碰到手肘,才觉察已经入夏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