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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轻声道,“你毕竟拿我挡了薛敬仪,好歹也是拿我当了回挡箭牌,又弄疼了我,赔个罪不为过吧?”她居然认识薛敬仪?他愣了会儿,话刚要出口,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解释加辩驳,可辩驳什么呢?他方才不是同她逢场作戏?那难道还是情难自抑不成?他轻嗤了声,闭了嘴。尔后又觉出一分不对劲来,她这人在大事还算得上谨慎乖觉,可方才一听到薛敬仪的名字竟然会脱口而出地追问,方才在大堂里,她确实也好几次盯着他身后失了神。而他身后,恰恰是薛敬仪所在。他越想越不对劲,难道这两人以前认识,那他方才的所作所为在那铁钉子眼里成什么了?他还自诩戏演得不错,结果在人心里压根儿就是笑料??堂堂西平侯世子带新婚之妻夜逛青楼????那他大概会成为第一个因为这种事被都察院参得满朝文武皆知颜面尽失的权贵了。他几乎都能想到,他那个迂腐的老丈人一看到都察院递上的奏章,就会立刻气得胡子倒翘,边拍桌子边骂他小人糟践他的宝贝女儿。这死得可真是太壮烈了。他脸色僵住,正要问个究竟,她却先开了口。“我没有很在意。”她笑了笑,“但你总不能这么心安理得,总该多少意思一下吧。”这话什么意思?他一时之间忘了继续琢磨了她和薛敬仪的关系,反而想起她历经千山万水从娘家带来的那几个破铜板,唤扶舟拿了个银袋子进来,一脸嫌弃地递给她:“够了吗?”“……”算了,和这傻子总归没什么好说的。但毕竟还是算被他占了次便宜,她想了想,把银袋子接过来掂了掂,摇了摇头:“不够。”孟璟嘴角抽了抽,反手将来时被他嵌进马车壁的那个铜板拔了出来,一并扔给她:“还要多少?自个儿账房拨去,管家婆。”楚怀婵下意识地伸手接过,又被他这称呼气得又笑又羞,好一阵子才缓过来,将糖葫芦递到他跟前,很认真地道:“就两颗了,小侯爷给吃了吧,我就偶尔大度一次了。”“想得倒挺美。”他对上她的双眸,兴许是因为方才哭了好一会儿,这会儿双瞳尚且湿漉漉的,隐在灯盏之后,看不大真切,却又隐隐透着一股她掩在惯常那份客套礼数之后的不知名的情绪,并不显疏淡。他毫不迟疑拒绝的难听话倒是就这么出口了,但一对上这双眼睛,瞬间又气焰全熄,讷讷地伸出手去,接过她手里的山楂串。他低头看了眼,只觉得嗓子眼都泛酸,认真问:“赔完罪便当真不气了?”她“嗯”了声,冲他莞尔一笑,方才未尽的泪随着她这动作又径直滑下,她赶紧手忙脚乱地拭泪,孟璟被她这又哭又笑的做派弄得莫名其妙,估摸着这人真的是被温天君下凡时给一脚踹坏了脑袋,这才无论做起什么事来都这般神神叨叨。他闷闷地想,一会儿回去怕不是要带她去趟荣禄堂,叫她诚心给温天君上柱香,祈祷他下次下凡时别再踢这呆子脑袋了,再踢可真要踢傻了。“唉。”他轻轻叹了口气,想要再说句什么,又觉得他这张嘴若当真哄起这死丫头来,只会越哄越糟,认命地放弃了这个想法,顺从地咬了颗酸果下来。他方才鬼使神差地尝了口,但因着被楚怀婵抓了现行,只想着赶紧将这丢人糗事处理完,压根儿没来得及品尝味道。毕竟之前被她撞破过,眼下又是被她逼着赶鸭子上架,他发觉自个儿竟然莫名平心静气下来,也就这么感受到了舌尖的一丝酸甜。楚怀婵就这么托着腮看他,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缝,见他这般笨拙的样子,轻轻笑了笑。孟璟一脸慨然赴死的表情将这两颗山楂咽下了肚,还是不明白这玩意儿到底算得上什么美味,问道:“这玩意儿真这么好吃?”“嗯。”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单手撑着左脸颊,冲他一笑,“小侯爷,其实你性子真的挺好的啊。”孟璟愣了下,冷笑了声:“你想多了。”他觉得似乎还不够,不能再这么纵容这呆子胡来了,再这么下去,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的,除了那只傻猫,还得再添一个呆子。再加上扶舟东流两个话唠整日在旁瞎叨叨,他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于是他补了句:“再有下次,我便把你送回京去,告诉你兄长,他这妹子我照拂不起。”他话说出口,忽然意识到说漏了嘴,当初她怎么纠缠盘问他都不肯告诉他楚去尘到底同他说了什么,今夜竟然鬼使神差地自个儿主动老实交代了。这简直就是自个儿扇自个儿耳光!他一世英名尽毁于此。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僵了神色,正琢磨着怎么补救,楚怀婵就这么看着他不大自在地使出浑身解数妄图恐吓她的样子,不自知地柔柔一笑:“小侯爷,其实你待我,挺好的。”“我不是真呆子,我知晓的。”怎么还越补救越糟了?他什么时候对这莫名其妙闯进来给他捣乱的女人好了?他压下心中不知缘由的烦闷,正准备开口反驳,马车却忽然吁停,扶舟的声音传进来:“主子,有人要见您。”楚怀婵在侧,他不便禀明来人身份,孟璟只好自个儿掀帘出去查看。马车前头立着的人,正是将将才别过的孙南义。第42章夜里起了凉风,这会子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孙南义披着件蓑衣,头戴斗笠,若不是脚上穿着做工精细的皂靴,体格又比寻常人健硕许多,看起来竟与普通市井小民并无二致。方才在马车里,孟璟只顾着怎么宽慰楚怀婵这个说哭就哭的呆子,并没发觉外头已经变了天,他明明将将才和楚怀婵一并在阳河之上看过月亮,这才过去个把时辰,这会儿却只能瞧着细密的雨幕发怔。他看了好一会儿,目光缓缓从斗笠下移到皂靴上,孙南义跟他三四年,这身形与站姿他太过熟悉,倒不至于换个装扮遮住脸他便认不出来,他没立刻出声,孙南义知楚怀婵同行,只敢低声道:“有要事向您回禀,并不敢贸然前往国公府,还请您见谅。”孟璟垂眸,见着马车旁边的一个浅水凼,青石板地面凹下去一块,雨水浇下,不多时便将这一块凹陷全数注满了水,来往车马碾压过后,坑底积了一层沙,积水也变得浑浊起来。他返身看了楚怀婵一眼,她虽然有时和他没大没小,但不过是在生活琐事上喜欢压他一头找他不痛快,在这种事上,她则向来很知分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