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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坚持到祭坛…… 甚至上一次他被皇后责罚,她去了时候什么没听到,最后他也是抱着她片刻,就恢复常态了。 现在他身上的伤口裂开,眼中掩饰不住的怒火和无处安放的脆弱。程仙自知这个时候不该推门进来,可那一刻,她也不知怎么了,见不得皇后不爱他还这般折辱他,一个冲动,就把门推开了。 现在目睹了他的狼狈,又不能就这么走了。在原青澜再次赶她走之前,她干脆一下瘫坐在地上, “殿下,我这个人运气最好了,谁摸谁走运,你留下我,说不定能祛霉运呢。” 第36章解语花(七) 寝殿里寂静无声,原青澜坐在榻上,外袍掉了下来,后背又晕染出血迹,微微弯着的腰有些单薄,眼中一片晦暗。 他很不愿意让人看见这样狼狈的一幕,尤其这个人是程仙。 先前她和母后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他好,可是这种好却更让他难堪。国师既然是她舅舅,那么有关他生而不祥,出生就被送去神庙赎罪的事,想必早就知道。 那些人人所知的过去,他早已习惯也不在意了。可回京后,他却很怕她知道,怕她因为那些预言疏远他。 而今,他跪着祈求母后给他一点怜悯,一个连母亲都不愿给他施舍的人,还能求什么。她是国师的外甥女,父皇看重,各宫追捧,人人都喜欢她、倾慕她。秋祭礼上,她如九天之上的神女,圣洁不可侵犯。她是天上的云,而他在深渊,试图抓住那一点浮光片影,终究是虚幻。 那时候在留仙城,绣娘说他这一生终将为皇上忌惮,母后不喜,亲友背叛、爱人丢弃、不得好死。 也许,这才是他的命。可是,命又是什么?凭什么他一生下来就要接受这样的虚无的命!忌惮他的,不喜他的,背叛他的,丢弃他的,让他不得好死的,都该死在他前面! 那些觊觎她的,全部都该死!他不在乎满手血腥,他只想把那云拉到深渊,绑在身边,一触手就能摸得到…… “阿嚏——阿嚏——” 连打两个喷嚏,程仙觉得这寝殿太大了,外面大雨倾盆,秋日冷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吹的骨头都凉了。她来的时候因为和原宝翻窗,浑身湿透,这会坐在地砖上,感觉小腿都凉飕飕的。 她已经强赖着不走,原青澜虽没有再赶她,可也没说话。程仙觉得任由他这样继续闷下去,黑化的种子即将要发芽。 “殿下……”程仙脚麻腿麻,试着起身,一只手伸过来,直接将她拉起来。 然后一件厚衣服放在她手上,原青澜道:“后面有热水。” 手上的衣服是原青澜的,常穿的那种黑襟红袍。显然,他这里也没有适合程仙穿的裙子,现在程仙浑身湿透,头发都在滴水,连地砖上都积了个小水坑。 程仙抱着衣服十分感激,在劝他之前如果她先病了,这不是白跑出来一趟吗。当即也不扭捏,按照原青澜说的位置,去了后殿,有热水的地方是浴室。 但她没有沐浴,而是几下换上了干衣服,找到浴巾将湿掉的头发都擦干了。 出来的时候,原青澜仍是坐在软塌上,但是桌边刚倒了一杯水,还冒着热气。程仙十分自然地走过去,端起杯子喝一口,顿时暖和起来。 “谢谢殿下。” 原青澜看了她一眼,然后心尖猛然颤一下,目光不受控制地粘在她身上。 不合身的男子红衣穿她身上,完全不同平日白裙清雅的高洁,黑色襟口有点宽,衬着如白瓷般光洁的锁骨,像是魔鬼伸出的手,以他的心做琴弦,漫不经心拨弹。乌发散在红衣上,绮丽惑人,像一大朵罂粟花在他心尖上招摇。 “殿下,你的衣服太大了。”程仙见他一直盯着她看,扯扯宽大的袖子。 原青澜别开目光,敛下心神,开口的话带着点微哑, “嫌大你还是把你的湿衣裳穿身上好了。” 程仙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眼睛往原青澜背上瞟,透过中衣,湿濡一片。 她一点点凑过去,“殿下,太医来看过,说伤怎么样啊?开药了吗?需不要再请太医来看看?” “死不了。”原青澜随口应一声,离她远些。 都已经醒过来了,当然死不了,可他后背的伤口因为之前的拉扯已经裂开,血流的可欢快了。程仙指着他后背, “殿下,你这次受伤都是因为救我,我实在良心难安,要不,我帮你上药吧。” 原青澜干脆扭过头,有些气急败坏,“良心难安?你怎么个良心难安?又要把救命之恩挂嘴上天天念叨吗?那你可以省省了,我头疼。” “不,我不念叨这个。”程仙立刻否定心里的打算,在这屋内找一圈,终于找到床头的药箱,赶紧拎了过来,不管他愿不愿意,就拿出药准备擦。 “殿下,这次秋祭你真是太厉害了。281只啊!太子殿下才80只,二殿下130只!所有的大臣都惊呆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但这也确实是事实。 果然,原青澜看她一脸崇拜,面色缓和了不少。 程仙趁机拿着药趴在他身后,“殿下,我不是要念叨救命之恩,而是觉得,这次秋祭多亏你救了我,对我而言,你就给我带来了好运,你怎么能说自己会给身边人带来灾祸呢?” 原青澜这次没有说她,沉默不语。 程仙悄悄掀开他后背的衣服,包扎的白色纱布全都被血浸透,程仙颤着指尖挑开,入目是猛兽尖利入骨的抓痕。 “殿下,有时候预言并不能说明什么,人要是屈服命运,一切都按着虚无缥缈的预言走,要是预言会大富大贵,就等在家中掉馅饼,预言灾祸来临,就等着死亡到来,那岂不是行尸走rou吗?” 原青澜不想说话,并非他被程仙劝解要反思自我,而是程仙娓娓诉说的声音,软糯中带着慢慢的憨,像三月流泉,檐角风铃,心头一片舒缓。 他知道她已经掀开了他后背的伤口,他并不想给她看。可是这一刻,指尖轻触时的微颤,仿佛心也跟着她的指尖一起颤。 忽然漫上来一点自私又诡异的念头:如果她看见那些伤,在害怕的同时会不会心生怜悯,母后不愿给他的,她会不会施舍一点给他。 程仙确实被背上的伤口吓到了,除了猛兽新增的猛兽抓痕和箭伤,似乎还有很多陈年的旧伤,虽然都长好了,但痕迹还在。她盯着那些伤痕,无意识触摸,蓦然想起记忆片段里,原青澜五六岁那时候,跟他住一起抢走他兔子的,还有个披头散发的疯女人…… 那带着怜惜的触碰,让他祈求的心得到满足。可是他又觉得自己十分无耻,明明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样,可是现在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