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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不管阮沅怎么折腾他,宗恪就是没法发火。是以后来,宗恪恨恨地说:“我都成你的玩物了”那几日他们就这么耳鬓厮磨,屋小似舟,却春深如海。因为阮沅说什么也不让他剪头发,宗恪只好把长发一直留到开年上班。忆起之前的事,阮沅忍不住笑,但旋即她又把呼吸放得很轻,生怕太用力会打扰他,宗恪闭着眼睛,靠在她身上,他的手握着她的手,温热的鼻息落在她的颈上,让阮沅心里一阵阵的发软,只觉得这男人可爱得无以复加。他这样子,叫人心生怜惜,让她觉得不为他搏命就不行。纵然在别人面前再英勇再强大,在阮沅的心里,宗恪依然是个呆呆笨笨、孤苦伶仃的小孩子,什么都做不来,所以她不能不去照顾他。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没人比她更懂他,宗恪的那些致命的弱点,只暴露给她知道,这正是出于无比的信任。她也早早就打定主意,要变成一面最强硬的盾牌,如果有人胆敢来伤宗恪,那她就算豁出性命去,也决不让对方得逞。而现在宗恪这样乖,这样安静,倒真的像个孩子了。到了目的地,果然如客店主人在网上介绍的那样,他们的住宿环境十分幽静,房间在三楼拐角处,大白天也听不见外头的响动。要了钥匙,进了房间,宗恪扑通倒在床上,嘴里嘟囔着:“终于可以好好睡觉了……”阮沅忍着笑,反手把门关上,轻手轻脚放好行李,又给宗恪脱掉鞋,让他躺好,再给拉开薄被盖上。这时候,宗恪却睁开眼睛,拽了拽她的衣服:“……陪我睡。”阮沅无奈,她本想下楼去打探一下餐馆情况,但是看看手表,也还早,才下午一点。“好,陪你。”阮沅爬上床,挨着他躺下来,又拉了被子一角盖在自己身上,她握着他的手,暖暖靠在他的肩头,低声笑道,“快睡吧。”宗恪这才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很快沉入睡梦中。他们在凤凰呆了五天,前面四天,宗恪完全是睡过来的。阮沅受不了这种树懒一样的睡觉方式,等宗恪睡熟了,她就溜出来,一个人在凤凰古镇的大街小巷转悠。但是阮沅不会在外头溜达太久,看看到了饭点了,她就找家店进去,买两份牛rou粉带回客栈,再把宗恪唤醒。宗恪倒是从来不挑食,阮沅带回来什么他就吃什么,但是后来回到家里,过了很久之后宗恪提起凤凰,还是会说,那个只肯卖牛rou粉的镇子——是因为阮沅爱吃牛rou粉,所以次次都给他带牛rou粉。独自转悠了四天,阮沅的腿脚也开始疼起来,到第四天晚上,她没再出去,就靠在宗恪身边,守着他,最后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醒来时,阮沅不知道是几点钟,天是黑着的。深秋的夜没有月亮,只有满天星斗,多得令人难以置信。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夜空,星辰闪闪竞耀,好像以虚幻的速度慢慢坠落下来。繁星移近眼前,把夜空越推越远。她听见宗恪在哼歌,是那首鹄邪民歌,唱的岩羊孤儿的那首。阮沅忽然伤感起来,她想起很多往事,还有她的那匹马,至今留在宫里的“小新”,她曾经每天都跑去喂它糖和蚕豆吃,马儿每次看见她来,都高兴得直喷响鼻,乌溜溜的大眼睛像是要笑出来。可是井遥却说这马明显被惯坏了,胆子又小,是个废物蛋,根本上不得战场……发觉她睁开眼睛,宗恪停下来。“睡醒了?”他低声问。他的眸子一如既往的莹润,像那晚在岩松口的客栈里,目光澄澈,温情脉脉。阮沅轻轻翻身抱住他:“……想家了?”“嗯,有一点儿。”阮沅躲在他怀里,低声说:“我也想。想泉子,还想我的小新。”宗恪笑起来。“你把泉子和小新放在一块儿想,他会不高兴的。”“那我把小新和连校尉放在一块儿想。”“连校尉会哭的……”阮沅见过连翼哭兮兮的样子,井遥一骂他“猪头”、“饭桶”、“御膳房赛跑第一”,他就会摆出一副哭兮兮的脸来,好像井遥再多骂他一句,他就会哇哇大哭。这种时候,他总是抓着井遥的衣摆哀求:“统领,我会改的”井遥就说:“好改今晚的黄豆炖猪蹄,没你的份”“……啊?统领,那我想明天再改。”“不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今晚就改”这种话,周围的人听了都知道是玩笑,只有连翼会当真,然后带着一副五雷轰顶的表情,去角落里蹲着,哀悼他心爱的猪蹄……想起连翼那些人,阮沅不由微笑,心里只觉得又温暖又伤感。她真思念那段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夜里那么静,那么悠远,阮沅甚至能闻到沱江淡淡的水腥味儿,之前一直下雨,秋水涨起来了,水流的声音都发生了改变,不是春夏季时轻快的哗哗声,转而成为了沉重的“吞吞”声……回过神来,她感到宗恪在亲吻她,带着湿湿的、水汽淋漓的鼻息又热又缠人。这是个讯号,她清楚宗恪想要什么。阮沅剥去衣服,俩人纠缠了一会儿之后,宗恪把她拉到自己的身体上面,阮沅轻轻晃动着腰肢,那感觉,就像骑着一匹马跨越汪洋。激浪在她身边飞溅,宽阔的波澜将她高高托起,她喘息着,穿过浪花,不停向前奔驰……在这亢奋混乱的阶段,阮沅的脑子里,忽然闪现出河流的模样:那是条宽宽的河,巨*滔天,夜里它的水波柔滑乌黑,汩汩的白色浪花,无声无息溅落在黑色水流里,不断出生又不断消亡……那不是窗外的沱江,阮沅忽然意识到,那是阜河,那条从北到南、贯穿了旧齐疆土的千年大河。忽然间,一股巨大的空茫席卷了阮沅,她觉得她不是她自己了,她的身体也不在此处,她变成了那条河,连同身下的宗恪,他雄健的身躯好像就是那高大的黑色堤坝,无论阜河奔腾到何处,堤坝都会紧紧锁住它。然而这一刻,河流突然激涨,变得疯狂起来,堤坝好像承受不住,就要被这巨澜冲毁——“宗恪……”阮沅不由失声叫喊出来,她浑身痉挛着,弯下腰,把前额抵在宗恪的胸口。“嘘。”男人的眼睫毛忽闪不定,他用手扶着阮沅的臀,“别说话,继续……”他的嗓子嘶哑,语句含混,眼神涣散,早已心醉神迷。于是,阮沅继续摇晃身体,一个劲地骑着那匹马,不见边际的黑色巨流包围着她,像无数疯狂的野兽,被她指挥着,带领着,想要撕碎世间一切障碍。而她就像个勇士一样,头顶着繁密的星空,骑在最高的浪花之上,欢喜与痛楚交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