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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得了令,将天女图放于桌案上,便躬身离去。许是嫌弃画卷碍手,陈帝手指一掸,画卷便滚到地上并随之展开,他不经意瞥了眼画卷上的美人,眸中一亮,亲自将画卷拾起,细细观赏一番,口中的话令在场将士无一不惊。“回了信使,梁国送来的紫薇天女,朕收了。”收了紫薇天女,便等同于与梁国暂停战火。若得了紫薇天女再去攻梁便有些背信弃义,被其他小国不齿,不足于立信于天下。在场将士震惊之余,皆伸长了脖子窥探画卷上所画究竟是何等天仙美人。——布谷山迎来从未有过的热闹。各路封赏陆陆续续自皇宫送进这座避世清雅的宅院。安妃娘娘被加封为贵妃,不日之后,将由老皇帝亲自迎回梁宫。木槿儿将自己关在闺房之中,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只手里死死握着一把簪子,沁儿劝破了嘴也无济于事,把眼睛哭得比自家小姐还要肿。木槿儿将手掌摊开,羊脂白玉簪润泽生辉,那是朱煜送予她的定情之物。犹记得那年,她缠着朱煜陪她去西市游逛,进入一家首饰铺子,她一眼看中一支白玉簪,样式及其简单,却透着一股超凡的雅韵,她虽喜欢但价格不菲。跟在她身边的朱煜看得出小女儿家求而不得的失落,出银子买下这支簪子送给她。这簪子着实贵重,抵得上市区一栋宅子,槿儿有些不好意思收下,推脱了几句。朱煜只盈盈笑道:“你我之间客套什么,我的心思你还不懂么。”这话虽没说透,但当事人最明白不过。所谓暧昧是糖,无虚挑明便直甜到人心底。可是,她仍不明白当初那个温柔多情的煜哥哥怎会狠心至此,三日前的一幕又回荡在眼前。“我不是紫薇天女,我不过是余尘道长捡回的小乞丐。我怎么会是紫薇天女,我不要嫁给陈国皇帝,我不要去陈国。我只要陪在煜哥哥身边。煜哥哥在哪里?我要见煜哥哥。”木槿儿自从被宫人遣回别院便一直跪在安妃娘娘身边,啼哭不止。安妃娘娘红了眼圈,扶起跪在地上的泪人。“槿儿,事已至此,梁国之人皆知你的血令白皮枯枝重生,你便是紫薇天女,如今两国战事一触即发,若将天女送予陈国,保得是梁国国土安宁,免去两国开战生灵涂炭,这……或许是你的命吧。”“我不是什么天女,我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我贪吃贪睡贪玩爱闯祸怎么会是紫薇天女,一定是搞错了,我要见煜哥哥,要煜哥哥帮我想办法。”安妃娘娘淌下一串泪,艰难开口:“你的煜哥哥因寻到紫薇天女免去梁国一场恶战有功于社稷,被皇帝立为储君,如今恐怕忙到抽不开身。”她呆滞良久,重重跌倒在地。木槿儿再打量一眼手中的白玉簪,心绪繁杂,心里涌上一股难说的悲怆,倏然,将簪子掷到地上。白玉断。“沁儿,你说,煜哥哥是不是早知道我是紫薇天女才对我这么好?”她问。“不是的不是的,三皇子对你的好,大家都看在眼里,三皇子是真心喜欢小姐的。”沁儿一边拾起地上被摔成两截的白玉簪一边摇头回答。木槿儿笑了,眼泪却不断涌出来,“真心喜欢我,所以利用我登上太子之位,所以把我送给别的男人。”沁儿低垂着头,不知该说什么,只压抑着声音抽泣。很快,梁帝择出几名口齿伶俐擅游说的文官亲封为和平使者,不日后将护送紫薇天女入陈宫。直到众使者带着人马齐聚布谷别院,木槿儿也没等到她想见的人。她有好多话想问。可那个人却避而不见,甚至一个解释都不曾有。窗外车马整装待发,梁帝为她准备了一顶金轿,珠玉为帘,镂金为饰,奢华绚灿。木槿儿站在窗棂前苦笑,掏出匕首,置于颈脉间。“你可知,你这一去,会有多少人跟着你丧命。煜儿,我,沁儿,整个布谷别院没有一个人能逃得过。”安妃娘娘掀帘走来,她望着木槿儿置于血脉间的锋利匕首,缓然道:“倘若这是你的选择,我不阻止。三皇子既能做出此等事来,必要承担失败的后果。若你选择结束此生那么我便来陪你,黄泉路上结个伴,只盼下一世,能做我的亲生女儿。”匕首落地发出清脆一声响,木槿儿终究不忍心。安妃娘娘突然跪地,“槿儿,这一跪,为煜儿,他欠你的,一辈子都还不来。”木槿儿扶起对方,“本是我欠娘娘和皇子的,若没娘娘,槿儿不过是一介乞儿。”一个时辰后。安妃娘娘亲手为槿儿梳妆打扮好。镜中的美人施了粉黛,着了华服,明艳娇俏,但瞳孔深处毫无喜色。安妃娘娘曾想象朱煜迎娶槿儿之时她便是这副妍丽装扮,心头想过好几回,不成想终于见到盛装的槿儿竟是这般令人心伤的境况,悄悄别过头擦了擦眼角的泪。屋外管事催了几次,木槿儿仍呆呆望着镜中的自己,一动不动。安妃娘娘明白这孩子的心思,硬起心肠道:“他不会来了,想要对他说些什么,我代为转达。”木槿儿眸底的光亮彻底黯淡下去,稍顷,响起毫无情绪的声音,“恭贺三皇子喜得太子之位。”安妃娘娘拭了拭眼泪,将一个锦袋塞到木槿儿手中,“这是煜儿给你的。”木槿儿推开房门,对着新升的朝阳虚弱一笑。一夜长大,不过如此。梁国使团驱着大队车马沿着十里红毯缓缓驶出城门。一匹枣红俊马飞踏而来,俊朗少年翻身下马,望着承载和平的一队人马渐行渐远,那顶金色的轿子快要看不见,他目光愈发幽暗,良久,一记拳头重重击在长街石砖上,鲜血渗入青砖缝隙。“槿儿。”朱煜哑声道。第34章【16】陈国,长乐宫。镌刻并蒂莲的窗棂前,年轻的陈帝长身玉立,凝视着手中的银箔面具,唇畔间始终荡着一丝愉悦的弧度。内侍甘公公一脸诧异,连立于他身侧的小徒喜儿也纳闷着,压着嗓尖问:“师父,好几天了,咱们皇帝到底在偷偷高兴啥?”“咋家也正纳闷呢,皇帝是咋家自小看大的,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这掩饰不住的开心到底是为了哪般。”直到宫外传来紫薇天女觐见的通报声,景灏终于将视线自银箔面具上移开。木槿儿头戴金珠冠,端步而来,行至殿中央,跪地垂首,“木槿儿参见皇上,皇上万福。”景灏不动声色藏匿眉眼间的欣喜,手中的面具被一把象牙骨扇代替,颇慵懒地敲着食指,面无表情地道了句天女免礼。木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