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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入宫。蒙孑余光暗暗瞥了瞥身侧的蒙铎。蒙铎心知肚明对方的戒备和敌意,拱手道:“王兄同王嫂乃是天定良缘,蒙铎唯剩祝福。”蒙孑面色和暖些许,便准了阿弃之言。当夜,宫内官侍将一早备于王后宫的喜服送入端木王府。阿弃细细抚着华服之上刺得精秀的锦簇花团,笑盈盈对着昏睡在床榻上的巫婆婆闲话着。“阿弃本觉得命薄,一出生就被丢弃到蛇窝,没想到阿弃竟是伽澜氏后人。虽现在还有些不大清楚其中缘由,但可以嫁给喜欢的男子,阿弃觉得很幸福。虽然阿弃不在意身份的尊贵,但至少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了。”她揉了揉巫婆婆的手腕,替她疏通脉络,继续欢喜道:“蒙铎说婆婆明日就会醒来,婆婆你要快些醒来,好看看阿弃穿上嫁妆美不美。”一阵讥笑声自背后传来。她转身,蒙铎立在窗前,挺拔身影将帘外的月光遮掩一半。“你真以为王兄爱上了你?想必阿诗那夫人定是另你印象深刻吧。她以前是怎么欺辱你的,可我听说王兄方才入了宫便招了阿诗那侍寝,想来阿诗那哄得王兄欢心,被封赏了一众宝物。王兄若是爱你,怎么忍心放阿诗那出狱且跟她鸳鸯戏水共度良宵。王兄不过是见我执着想娶你为妻,不想你这卑贱之人留在我身边辱我名声。此次重入王宫,等待你的恐怕将是囚禁你一生的冷宫。”阿弃被气得胆子大了起来,站起来低吼:“你又再打什么主意,你王兄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他。”蒙铎勾笑,“哦?相信他?我同王兄一道长大,王兄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你说是你这个和他相处不过数月的人了解,还是我这个同他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弟弟更为了解他。”他抱臂懒懒打量神色略微不安的阿弃,继续道:“毕竟,谁会愿意娶一个身份卑贱血统不净的女子为妻呢,当年你在蛇窝是怎样生存下来的?听闻你还喝过野狗的奶,啃过腐rou,难道你不明白自己的血液有多脏么?”阿弃的身子有些颤抖,心底的自卑刺得她浑身发痛。蒙铎倏然搂住她的肩膀,换了种态度低声安慰着,“可是这些,我都不在意。王兄在意你的身份,可我不在意。你若选择留在我身边,还为时不晚。”阿弃勇敢望上他的眼睛,只回了一句,稳稳的,坚定的,“我相信他。”暖阳已浮上树梢,巫婆婆还未醒来,未免延误进宫的良时,阿弃不情愿地坐上通往王宫的华美车轿。端木王府全体成员排在府邸门口恭送她一去不复返,正门中央的蒙铎,眼底闪烁的,仍是那抹让人读不懂的恍惚邪魅。白玉垒砌的王宫城门口铺着刺满繁花的红毯,毯上散落的花瓣一直延伸到王宫正殿。阿弃的喜袍旖旎拖地,扫过重重花瓣,衣摆惹了淡淡花香。正殿的凤凰石柱旁侧,立着一排身着乌服的祭司,大殿中央则是百官及部落首领。阿弃拖着华袍缓步靠近王座之上的蒙孑。今日,他梳妆得过于精致,晃于眉眼间的碎发拢起,露出饱满额头,镶嵌于王冠之上的黑玉宝石将他衬得冷峻不凡。他的头发是微微带着卷曲的弧度,摸起来却异常柔软。阿弃还未曾下跪行礼,王座上的人就将一只暗红色匣子丢到她脚下。“大胆妖女,胆敢冒充伽澜氏后人,窃取我南疆国王后宝座,你说你是从何处学得妖术解开了祭司石锁?”阿弃一瞬间只觉晕眩,之后便满心惶恐。她不知突然发生何事,心里是说不出的慌乱。她拾起脚下石匣子里掉出的羊皮卷。只是一张看起来颇古老羊皮而已。蒙孑自王座起身,拾阶而下,清冷的声音响彻安静到诡异的殿堂,“若真是伽澜氏后人打破祭司石锁,为何这羊皮卷上没留下任何字迹。定是你冒充伽澜氏,强行破了石锁才引得圣女震怒,将写在羊皮卷之上护以南疆疆域的秘密文书消了去,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阿弃仓皇跪下,心里的茫然翻江倒海。她瑟瑟发抖,一直盯着地面看。那双熟悉的王靴映入她的视线,她抬首望见他停在她眼前,她抓起他的袍摆,摇头道:“没有,我没有,阿弃没有冒充伽澜氏后人,从始至终是你们在说我是伽澜氏后人,我连伽澜氏是何都不知道,又怎会冒充。”蒙孑弯身蹲下,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为了勾引孤王,你竟用这等肮脏手段,本王看错了你。”他转步离开,她死命拽住他的袍角,拼命摇头,“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假的,你明明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做,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他狠狠扯回衣袍,她被一道狠力甩到地上。大殿之上,窃窃私语声中,她恍惚听到王座上的他将自己发落到了某个地界,她觉得耳朵出了问题,听不大清晰了。她越发晃神之际,殿门外走来身着明艳华服的阿诗那,那身衣裳,似乎看着比她的还要华贵些。只听阿诗那清脆响亮的声音道:“只将这妖女赶出王宫终身囚禁,是不是太便宜了她。此妖女冒充伽澜后人,罪大恶极。想要出宫,她需得踩一踩众位夫人为她精心铺好的长毯,才可平息众怒。”阿弃顺着阿诗那的视线望过去,本是覆着花瓣的红毯之上已布满了破碎的瓷器,尖锐棱角泛起的寒光铺展到宫门外。别说上面走一遭,看一眼都觉得脚疼。阿诗那眉眼得意,望向王座之上的蒙孑,似乎再等对方的允许。阿弃也望向那处高坐。往日那双时常闪着戏谑的眼睛此刻却漆黑深沉,脸上亦是淡然,只见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散去,且第一个走出殿门。殿堂内的祭司百官首领退尽,阿弃跪在原地,天旋地转。唯有蒙铎凑在她耳边幽幽道:“这回你该相信我说的话罢。王兄,他根本不爱你。”心思细腻的阿诗那命宫人脱去阿弃的长靴。红毯之上尖锐锋利的瓷器碎渣将她的脚划得鲜血淋漓,不见一处完肤。她一步一步走在上面,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空洞,又似从未有过的专注。下唇被自己咬破,嘴里却未发出一句痛吟。从威仪的议政殿堂到王宫彼端的白玉石长门,数十仗长的红毯上留下串串血脚印。走到宫门尽头时,她已摇摇欲坠。阿弃唯一庆幸的是,这条疼到钻心且漫长过一生的长毯,她没有倒下。即便倒下也要倒在宫外。这座王宫冰冷,荒唐,诡谲而肮脏,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虚伪,这里头找不到一句真话一丁点真心,死在这里都觉污秽。白玉石门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