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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宁拒不承认,丝毫不知道自己的眼角因为刚刚忍着泪水还是通红的,她不但不承认,还回敬了揆叙:“我才不会哭鼻子呢,不像有些人被随便碰几下就哭鼻子,怎么劝都不肯停。”揆叙捏着花的根部,直捏的都要碎了,他闷声说:“没有的事,我怎么不记得?”“我说的是某些人,你自然不记得。”攸宁撇过了头,揆叙还举着花但也撇过了头,只是两人撇过头后还是会偷偷瞄对方一眼,不经意的时候,视线又会相碰,然后两人如触电般又飞速地躲避。如此来回了几次后,攸宁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严肃说:“那个……揆叙啊……太后娘娘关心你的学业,知道你马上要考会试让我转告你,可不要辱没了你兄长的才名。”揆叙没有懂,直接问:“太后娘娘关心我学业做什么?她老人家怎么知道我要考会试?”太后当然不知道,这些都是攸宁偶尔几次絮叨给她老人家听的。太后也没有关心过揆叙的学业,更不会说让揆叙不要辱没纳兰容若的才名,太后连纳兰容若中过进士这事都不大记得。都是借口,都是攸宁的借口。“你好好听旨就好了。本格格话都带到了,你可要争气。”“我自然是争气,就是想知道若我会试考得好,太后可会给奖赏?”揆叙将花递到大格格面前,低头露出了个璀璨的笑容。他这几年个头窜得很快,虽然比攸宁要小一岁多,但已经比她高了半个头。攸宁左顾右盼,支支吾吾,不想回答揆叙的问题。揆叙将花又往前伸了一伸,攸宁轻轻一挡,但又没完全将揆叙推回去,就这么举着手,掌心轻轻触碰着花朵娇嫩的花瓣,像是拒绝,但又更多是不舍。揆叙嘟哝了一句:“快拿了,不拿我回去温习了。”攸宁一把抢了过来,然后没好气地说:“你想想小七爷都送福晋些什么?”“他是送福晋……”揆叙争辩了半句,突然发现了哪里不对,心里唾骂了狡诈的妻奴兄弟十句后,改口说,“礼轻情意重。”“谁要你重了。”攸宁双手的指尖捏着花茎,直将花茎的汁液都揉在了手上,她轻轻说:“太后没说赏你……”揆叙愣了下,然后眉头倏地皱了起来,他带着忧虑问:“那太后说什么了……”“太后说……反正等你考上进士……要比你大哥好才行……”攸宁越说头低得越低,就快要把自己埋了起来。揆叙走近一步,弯了腰在她低垂的头颅旁,对着她的左耳问:“然后呢?”“然……然后……”攸宁头埋得更低了,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揆叙又问了一遍:“然后呢?”他的语气里多了催促和焦急。“然后……然……”攸宁“然”了半天没有下文,揆叙越来越着急,他又问了好几次“然后呢”。最后攸宁猛一抬头吼了一句:“没有然后了!”可一抬头,揆叙的脸近在咫尺,让她彻底没了方寸。攸宁睁大了眼,猛喘了几口气,然后推开他就要跑。揆叙没有上前拉她,而是在身后说:“我知道太后没有说然后,那也不是太后说的。”攸宁停了下来,但没有转头。揆叙走到她身边,轻声说:“我一定高中,比大哥要好,你等我。”他说的很轻,那是只说给攸宁听的话,不需要别人见证,也不需要天地为媒。只要她听到,便是最重要的事情。…该去见明珠的没去,该去见明珠夫人的也没去。容若、阿灵阿、珍珍,三个人躲在假山后面,透过太湖石的缝隙看了一出“西厢记”。容若小声叨叨着:“干什么拿这死小子和我?”语气之怨念、之不服,让阿灵阿听了捂住嘴偷笑。笑够了他才在逼仄的空间内朝容若一拜,“容若大哥才华卓绝,当世无双,自然以您为榜样。”“那揆叙要是考过了我呢?”容若转念一想又补充道,“别说名次了,他就是一次考上那也比我强了。”“容若大哥应该高兴,揆叙也总算出息了。”“也是。”容若很快接受了这一说法,继续透着缝隙看外面那两人叽叽歪歪,一直到揆叙自己走了他才叹气说,“我这弟弟不如七少爷多了。”“嗯?”阿灵阿不明白,珍珍也不明白,他两如好奇宝宝一样看着容若那一脸遗憾又难过的表情。“七少爷是快刀斩乱麻,喜欢便说清,说清便办事,我这弟弟还不知道要拖拖拉拉到哪一日。”阿灵阿很是理解揆叙的不容易,他为好哥们辩解说:“揆叙与我不一样,他这阻碍重重,单是太后和明相夫人那里便难如登青天。”“算了,成与不成,咱们总得帮一帮。”容若感叹完,又问阿灵阿:“七少爷可还去见我阿玛?”“自然去。”“那福晋呢?”珍珍看看太湖石外的攸宁,想了想说:“麻烦容若大哥帮我与明相夫人请罪,我还是先陪大格格吧。”容若自无不可,他遂携了阿灵阿去明珠书房,又让管家将阿灵阿夫妇带来的厚礼送去明相夫人处。珍珍陪着攸宁说话的时候,管家安三带了他们的礼物来到明相夫人那拉氏的院子。听说一等轻车都尉夫妇派人送礼来,明相夫人自然要亲自一一看过。安三送进来的时候,明相夫人的长媳官氏低声问:“额娘,这小七爷和福晋怎么也不来拜见呢?”那拉氏看了官氏一眼,似乎不太明白为何官氏会问这句话,她接了安三手中的礼单翻开看了起来,没想官氏忍不住又问了一遍。那拉氏“啪”得将礼单合上,官氏心中暗叫一句“不好”,然后肃了脸低着头立在一边等着那拉氏训话。见到官氏这般,那拉氏本来想说的又吞了回去,最后只淡淡说:“小七爷小小年纪先中举后袭爵深得皇上看重,他福晋乃是永和宫主子的亲妹子,都是有分寸识大体的人,不会失了礼数。”说完那拉氏心里又一次哀叹起那日常反复的一句话:这个官氏啊,就是心眼太实,藏也藏不住。那拉氏再度翻开礼单,她看着看着轻轻点头。礼单上又惯用来送礼的补品珍馈、文玩珠宝,也有少见的西洋奇货、花卉盆景,还有最为珍贵郑重的御赐佳品,总之一份礼单里心意、感恩和讨好都汇聚在了一起,一看便是十足的人精才会办的。她想了想,将礼单还给安三说:“这小七爷真不像个十几岁的少年,做事老练得很,怪不得老爷看重。”安三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