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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倒霉的巡城御史刚准备把人送九门提督衙门去,就收到了皇帝的口谕,他在京城春日里跑得满头大汗,一进殿就先跪下连呼万岁。说来御史这个级别能见康熙的机会屈指可数,能进乾清宫的机会基本没有,他今日能进来面圣算是所有不幸里的唯一幸事。康熙看着他只说:“如实说吧。”巡城御史琢磨了一下万岁爷的口气,决心把“如实”二字贯彻的明明白白。帅颜保伏在地上,越听冷汗越多,一点点渗到了地毯上。阿灵阿看到,心里继续心疼这块地毯,看做工看样式都是棉纱打底蚕丝做绒的,少说一块都要上万两,好可惜啊……于是这巡城御史就一五一十的把事从头开始说起,待巡城御史如实说到帅颜保福晋那些胡话的时候,帅颜保终于忍不住大喊:“万岁爷,我福晋那是疯病啊,御史不善待就罢了,竟还折磨于她!”康熙倒还算平和,他一甩碧玺珠子对帅颜保说:“朕知道朕知道,你就继续听就是了。”帅颜保急着对巡城御史说:“我福晋体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阿灵阿一听拉着帅颜保说:“帅大人,别急别急,万岁爷在呢,您别御前失礼啊。”巡城御史缩着肩膀给自己壮了壮胆子,继续说:“奴才派人问了福晋逃出来的庵堂,说是今日在做超度法事,奴才怕其中有牵连便取了法事供奉的八字和牌位来,现已抄录在册请皇上恭览。”阿灵阿心里给巡城御史鼓了鼓掌,顺带还多看了他两眼。这人胆子虽然小了点,倒不是个笨蛋。他提点了他几句后,他倒是立竿见影地就都把事给办了,这办事的速度快执行力又强,倒还算是个人物。本来他还打算后面拿这个补刀的,没曾想到这位巡城御史先收集到了。康熙接过递上来的状子扫了一眼,话音了带了几分兴趣地问:“帅颜保,这个十三年六月的八字是谁的?还未字呢,你那宝贝儿子的?”“是……是一个……”帅颜保支支吾吾时,康熙又问:“那这个秦氏又是谁?”帅颜保颤抖着小声说:“是,是奴才家一个死了的奴才。”康熙眼神一冷,“啪”的一声把那供状往书桌上一扔,他手上的碧玺珠子磕在桌角上,声音大的让人心惊rou跳。但这却比不上他接下来的那句让人肝胆俱裂:“来人,去取上次江南道御史弹劾的奏章来。”帅颜保身子一晃悠,脸上血色渐褪。太监领命去南书房提了折子来,交到康熙手中后,康熙扫了一眼便冷冷地逼视帅颜保。“帅颜保,江南道御史弹劾你,说你于国丧纳妾秦氏,当时查了半天不是说那个秦氏子虚乌有吗?怎么你福晋倒在给一个秦氏做法事了?还是你这回要同朕说,这个秦氏同那个秦氏不是一个人?”帅颜保是一句都不敢辩驳,瑟瑟发抖地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康熙把供状和江南道御史的折子都扔在了巡城御史的膝前,“朕都懒得听这些肮脏的破事,把人都交给刑部和议政王大臣会议吧,让他们审完来回朕,去吧。”巡城御史长舒一口气,知道自己的乌纱帽总算是保住了,他立马抱着东西退了出去。帅颜保还在那磕头,康熙却连一丁点应付他的心思都没了,他揉揉眉头,嫌恶地说:“行了,别磕了,刑部门往哪儿,议政王大臣会议门往哪儿,就不需要由朕来告诉你了吧?但凡你还有点廉耻之心,心中还记得仁孝皇后几分好,还惦念着太子,惦记着朕往日对你的恩惠,就自己老老实实地去交代清楚吧,滚出去。”帅颜保颓丧地爬起来,一个脚软还没有起来。阿灵阿立马好心扶了他一把,关怀地说:“帅大人,小心呢。”帅颜保恶毒地剜了他一眼,阿灵阿又关怀地说:“帅大人,我看这样吧,还是我扶您出去吧。”康熙在书桌后喊:“阿灵阿,滚回来,朕让你走了吗?”阿灵阿看着帅颜保一笑说:“哟,帅大人抱歉了,您瞧,皇上让我滚回去呢,我这扶不了您出去了。”帅颜保愤愤地瞪了阿灵阿一眼,塌着肩膀,垂头丧气地出了乾清宫,只留下康熙和阿灵阿两人。康熙先是没好气地歪着鼻子“哼”了一下,然后绕过书桌把阿灵阿拽了起来。阿灵阿还没站稳,康熙二话不说往他的官帽上狠狠抽了一下,“行啊,你如今长进了,厉害了啊!有手段,知道先斩后奏了。”阿灵阿闪躲着说:“皇上,奴才冤枉,奴才可啥都没干啊!”康熙又揪起了他的耳朵叱道:“你还没干嘛?帅颜保福晋这事一闹,满京城今日都要看赫舍里氏的笑话了!”阿灵阿疼得眼泪都快淌下了,他委屈地嚷嚷:“可皇上,那是他家自己闹的笑话,关奴才什么事儿啊!再说了,这人又不是奴才杀的,帅颜保大人的福晋也不是奴才拖上街的,最后抓了她的虽说是位御史,但那也不是奴才啊。奴才就刚好路过,路过!”“你敢说自己是凑巧去东直门的?”康熙狠狠拧了下他的耳朵后坐到暖阁的炕上,他瞪着阿灵阿说,“你敢说是,朕也治你个欺君之罪。”阿灵阿捂着耳朵傻笑一下。“呃,其实,也不全算是路过。”康熙青着脸,又抄起一本放在炕桌上的论语扔在他脸上,“说,把事儿先给朕说明白了,不说明白朕等下就把你官服剥了送你去宁古塔。”阿灵阿于是老老实实把知道的事儿都交代清楚,康熙听完骂了一声“畜生东西”。“就是,万岁爷,奴才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对夫妇都是良心被狗吃了,要是能得好,天塌地陷!奴才好歹是挂着御史名的,总该干点御史该干的活吧,可您瞧,奴才这一趟往江南却尽给您干这满是铜臭的收钱差事。”他看康熙脸一沉,忙说:“当然,税银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奴才干的是心甘情愿。可是皇上,就连我媳妇在家都说,你怎么见天的就把一个‘钱’字挂最边上,走路也想,吃饭也想,就连睡觉做梦都在嚷嚷‘六百万两,六百万两’,一身铜臭,还是不是读书人了。御史您回京城后奴才就想啊,奴才不能白担了御史这个名,奴才在回京述职前,怎么也得干一回为民伸张正义的事来。于是奴才就微服私访了一番,嗨,就这么巧,就让奴才知道了这事。”康熙又抄了手边的一本请安折,顺势就扔在了阿灵阿脸上,“你还有理了!你气死朕算了!帅颜保死不足惜,只可怜太子的名声都被这狗奴才给连累了。”听见康熙搬出太子来,阿灵阿便不说话了,他知道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