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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我用那一堆东西,换宝玉一条性命。”永泽听说便哂笑道:“又是一个为宝玉来的人,”随即又大笑两声:“你一个出家修行之人,六根清净。管这些红尘俗世做什么,那贾宝玉生死与否,又与你一个尼姑何干?”妙玉心里一急,她答不上话来,脸微微的泛了红,脑中突然浮现出多年前的一个雪后,宝玉穿着一袭猩猩毡,到栊翠庵向她讨要几枝梅花的事。目光有些躲闪,后来索性又闭眼装作若无其事一般。永泽似乎瞧出了些端倪,便离了椅子,站在妙玉身边,有意要调笑,因此半是讥讽半是嘲笑道:“怎么你看上那贾宝玉那个绣花枕头不成,修行也顾不上了,为了他你连自己的钱财也不要了。”钱财算什么,不过是些阿堵物,什么能比性命还重要。妙玉甘愿放弃这一切,要是换做以前,她若被人给掳了,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求死,可现在不能死,她还有事没有完成,她得去救人,这是大功德一件。面对忠顺王的嘲弄和轻佻,她视若无睹,一心诵着佛号。永泽见跟前的小尼姑虽然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又不大肯开口说话,但是戏弄戏弄似乎也很有意思,便纡尊降贵,半蹲在妙玉跟前,伸出布满老茧皱纹的手,托起了她的下巴,讥笑道:“还和我装清纯,装孤傲,装什么装。只一眼就能将你看穿。你那些东西不用说也自然是说的,想凭借这么点东西,就将一个戴罪之人给救出去,当我们这里是什么,典当行吗?这里可没有市价可依。”妙玉觉得恶心无比,几时受过这样的屈辱,但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得忍受着这样的恶心,与忠顺王周旋,争取能将宝玉救出去。妙玉伸手将永泽的手给挡开,咬牙道:“王爷若不答应,也用不着动手动脚,不应便就算了。”说着便起身欲走。永泽哪里肯这样就放妙玉,紧紧的扣着妙玉的手腕,不肯放她去。妙玉顿时羞愤交加,满脸通红。永泽嬉笑道,又凑近了些去嗅妙玉身上的幽香,想到这出家人和尘世里的那些庸脂俗粉就是不一样,没想到竟便宜了他。这从天上掉下来的美女,他得好好的留在后院里享用,哪里有这样就放走的道理。永泽涎皮笑脸的逗弄着她:“人还在我手上,放不放他也是我一句话的事,师父既然来求了本王。本王自然也得给师父几分面子,只是得看师父怎么表现。”妙玉性情高洁,与尘俗中打交道不多。一个婆子用她的茶碗喝了一口茶,她连杯子都不想要,如今却被这样一个男人如此的肆意轻薄调戏,心中着实难忍。她生生的将忠顺王的手给掰开,又忙退了几步,想着要夺门而去。哪知忠顺王却拦在门口。妙玉适才的淡定和镇静顿然无存,心想莫非自己走错了这条路,想着救宝玉出来,不过是为了偿还往日里那一点的知己情分,不曾想却进了狼窝,就算自己夺门出去了,也逃不出权势的掌心。自己一脚踏错,想要回头,哪知已没有退路可寻。这些年的修行到底不够,最后的一丝凡念,没想到竟将自己推入的深渊。她不该背弃师父的遗言,也不该在瓜州渡口时上了这条贼船。将这些前因后果想了个遍,原本还有些慌乱,但又很快镇定下来,不再目光忽闪躲避,骄傲的抬起了下巴,勇敢的看了忠顺王一眼,眼中带着些许的不屑、鄙夷,又带着些许的憎恶、恼意,唯独不见半丝的惧怕和懦弱。又见她唇角微微的上扬,扯出一丝清冷的笑意来,虽然是在笑,可明明白白的写满了苦涩。永泽见妙玉放弃了反抗,便以为妙玉是想通了,要顺从她的意思,咧嘴笑道:“如此就好,何必做那无妄之举。你乖乖的顺应了我,以后许你荣华富贵,绫罗绸缎。念那些经文做什么,想来也没念进去,不过是做出来哄骗世人的。装扮装扮,也是一等的人物。伴着青灯古佛,岂不是可惜呢?”妙玉渐渐的敛了笑容,整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趁忠顺王不备,忽然一头向那门边的柱子磕去。永泽猝不及防,想要去阻拦,却到底没有抓住妙玉的身子,她便倒在了血泊之中。地上顺着流淌出来的鲜血,将衣角染成了晦暗的酱紫。或许在妙玉转头前,她没有想过在佛祖面前赎罪。香消玉殒,尘世里有谁还会记得她。妙玉仿佛看见了从空中而来的师父正来接她。师父走的这些年,她一直在独行。如今总算是有人给她引路了。长了二十几年,早年多病,父母无靠。后来遁入空门,跟着师父修行,潜心的想做个世外之人。到头来,宛如一无暇美玉,终究落入了泥沼之中。第183章:八方奔波今天是难得的一天好天气,一扫几日来的阴霾。晴空万里无云,蓝得刺眼。马总管前来向黛玉禀报:“回王妃,贾姑娘的事已经有眉目了。”黛玉忙问:“快说说看。”马总管道:“只可惜我们去迟了一步,贾姑娘已经被人救了出去,王妃不必再担心。”黛玉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又问道:“可打听清楚是什么人给救出去的,你们在哪里寻到的消息?”马总管回道:“我们是在一个叫‘点香坞’发现了贾姑娘的踪迹,后来那院里的mama说贾姑娘已经被一村妇给赎走了。以为是糊弄我们的话,带着人给搜了一遍,果真不见人影这才作罢。”“村妇!”黛玉立刻想起刘姥姥来,不曾想她竟然仁义至此。当年实在不能过活了,到荣国府打秋风,凤jiejie赏了她银钱,后来又进大观园来凑趣,当时她还戏谑的称刘姥姥是“母蝗虫”,哪里曾想就是这样粗鄙的村妪到底有几分真情,原是自己错了。含烟在跟前劝道:“王妃如今可以放心了吧。”黛玉想到凤姐已死,琏二哥哥还不知几时能得自由,巧姐能得如此的去处,倒也不错。巧姐毕竟年幼,再有父母的事又与她何干,原本不该卷进去,如此倒也甚好。黛玉心情略好些,又想到这些日子来水溶日夜的忙碌,没有吃好睡好,很是心疼他,便对含烟说:“一会儿你让人去打听打听我们王爷几时能到家,再吩咐厨房做几个王爷爱吃的菜。”含烟应声而去。绣衣走了来替南晴给黛玉请安。因为南晴欠着公中的账,被这边抓住了把柄,哪里再有脸面出门,因此每日只遣了身边人来请安。黛玉略点了点头,绣衣将她主子让送来的一些散碎银两加几串铜钱,一并奉了上去。黛玉命惜月记上了数,惜月又核实了一番,说道:“还欠二百三十一两二吊。”绣衣虽不开口说话,心里却替她主子不服气呢。一家子的钱用了就用了,何必做得如此的绝情,竟不给人一点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