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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祝太医了,奴婢们谨记。”花月福了一福,又指派了个小宫女随太医回去取药。送走太医后,她回到宫里,萧寅初正在桌前用朝食。她胃口一向小,吃了半碗小米粥就恹恹,一口都下不去了,花镜在一旁,担忧地说:“昨儿流了那么多血,奴婢中午给您做热热的、软软的红枣粥补一补,您看怎么样?”萧寅初对吃食并不上心,轻轻点头道:“你看着办就好。”花月走上前,说:“您今日不舒服,要不奴婢去中宫跑一趟,替您推了今儿的初雪宴罢?”初雪宴?萧寅初含了一口香茶,赵国地处北方,每年初雪都是大日子,皇后昨日派人送来花贴,说宫中许久没热闹过了,想借此开个花宴——明里说是赏雪,谁又不知是为太子相看。东宫太子萧章年有二十又二了,正妃之位仍然空悬。而前世,她正是在这一日,初次遇见厉尚廉。厉尚廉是当朝左相厉峙的嫡次子,后来入仕,官拜左门侍郎,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办事,更何况他老爹是权倾朝野的相国大人,至前世她死前,他已官至尚书令。今日初雪宴,便是她和厉尚廉孽缘的开始。漱口的香茶被吐在金盂里,萧寅初接过帕子擦擦嘴,站起身来:“无妨,本宫也许久未参加过这等花宴了,去沾沾热闹气儿也好。”她前世孤傲,除去父兄不愿与任何人接触,哪怕是中宫皇后的面子,也是说驳就驳了。今生重来一次,她突然有了同这些跳梁小丑玩一玩的兴致。中宫位于太极宫东面,皇城里规模仅次赵王所在的宫室,极为恢宏华丽,彰显着正宫皇后的地位。昨日降了初雪,今日难得雪霁天晴,中宫的花园里,已有近百贵女聚在一处,来赴皇后的初雪宴。“公主,过了这道门咱们就到了。”花镜跟在肩舆旁边道。四人抬的肩舆上,萧寅初披着厚实的白狐裘,正半垂眼眸,闻言望向朱墙琉璃瓦后面鳞次栉比的宫殿,点点头:“好。”肩舆很快停在中宫外,花镜扶着萧寅初下来。门外迎送的嬷嬷一愣,还当自己见错了人,闻喜公主轻易不出门,今日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奴婢等拜见公主!”桂嬷嬷领着一众宫婢连忙行礼。萧寅初轻咳了一声,抬手:“嬷嬷请起。”皇后虽然给栖雀宫下了帖子,却不指望闻喜公主会来,桂嬷嬷不知今天的风儿是往哪里吹的,竟然把这主子吹来了。惶惶道:“皇后娘娘在殿中,您随奴婢来——”蒋皇后正跟几位夫人在殿里说话,忽闻屋外宦官通禀:“闻喜公主到——”闻喜公主初初进来,殿中便安静了下来,京中贵夫人们自觉或不自觉地,眼神都流连在她身上。只见那雪白狐裘一根杂毛都不见,宫婢伺候她脱下后,底下的莹润肌肤竟然比狐裘还胜三分,云鬓间插着雀踏枝头的金步摇,娇气又贵重。“儿臣寅初,拜见母后。”萧寅初的生母敏妃当年就是邯郸城第一美人,规矩、家世、模样无一不是顶尖的,可惜红颜薄命,没想到她的女儿也生得这么好!闻喜公主也到了年纪,这一见令不少夫人都动起心思来。“快快平身,来母后身旁坐。”蒋皇后微笑道,派人赐了座:“早起听说初儿昨夜流了鼻血,现在感觉好一些吗?”萧寅初走到皇后身边坐下,乖巧地答:“入了冬有些燥热,是儿臣自己贪暖,现在已经无碍了。”蒋皇后摸了摸她的手,爱怜地说:“你打小身子孱弱,身旁伺候的人要多加尽心才是。”花镜和花月在她们身后轻声应是。皇后未将她久留,笑着摆手要她去后面寻年轻姑娘们说话玩乐,萧寅初与嫡母并不亲近,顺势就去了。花镜乐呵呵地跟在她身后,说:“您刚才没看到,那些个夫人都看呆了!”她小心扶着萧寅初跨过门槛:“以往是您不爱这种场合,今日芳名一出,邯郸城第一美人的名头就不是祝家小姐的了!”萧寅初失笑:“什么第不第一的,说出去让人笑话。”“怎么就让人笑话了!依奴婢看,您比祝家小姐美多了!”花镜心情好得不了了,眼看主仆三人就到了垂花门。“哥哥好容易陪我进宫一趟,为什么要板着一张脸呢?”垂花门外,传来了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那姑娘兴致似乎很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哥~别生气啦,这也是母亲的意思嘛,你年过弱冠屋里还没个人,母亲焦急得很啊!”萧明达反问:“所以你便同母亲同流合污,将我诓来?”两人吵着嘴,一前一后走着。“公主,是云安郡主和湘王呢。”花镜小声提醒道。云安郡主萧思珠,湘王萧明达,也就是萧寅初的堂姐和堂兄,没想到在这里碰见故人了。垂花门后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萧思珠是个很活泼的姑娘,一路哼着小曲,说:“你就得当做陪我相看呗!”萧明达气得头疼:“你一个姑娘家,这种话怎么能说出口?”兄妹二人穿过垂花门,眼看就要到花园了,已经隐隐约约能嗅到园中飘来的各种香气。萧明达止住了脚步,挣开萧思珠的手:“你自己过去,听闻今日代城君也来了,我要去拜见表叔。”萧思珠眼看临门一脚了,哪能叫他挣脱了,忙叫:“哥哥别走!同我一起进去罢!”“去去,你自己去,莫要烦我!”萧明达躲瘟神似的甩开她的手,带着小厮四喜逃似的朝反方向去了。“哎这人!”萧思珠气呼呼地瞪着他的背影,嘀咕道:“骗谁啊,代城君从不参加这等花宴,臭哥哥,说谎都不打腹稿!”她的婢女香梨望了眼自家王爷离开的地方,道:“郡主,奴婢听说代城君今日确实接了皇后娘娘的花帖呢!这事京中不少人知道,您瞧今日初雪宴人格外多,不少人就是奔着代城君来的呢。”萧思珠皱眉:“真的假的啊?”代不代城君的她也不在意,反正将兄长诓骗进宫她已达到目的,遂眉开眼笑地带着香梨进花园去了。垂花门边,萧寅初从树后走出来,花镜迅速摘掉她身上沾的几片枯叶,有些不解她们刚才为何要躲呢?平日里虽然与萧明达兄妹见得少,但又不是不认识。前世肃帝登基以后,左膀右臂就是萧明达和meimei。萧寅初同萧明达的关系曾经很不错,但因为蒋云染一直在破裂边缘徘徊,后来萧明达暴毙,自刚才之前,萧寅初快两年未见过他了。不过让她下意识躲开并不是不敢见萧明达,而是因为他刚才脱口而出的‘代城君’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