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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她一世人都嫁不出去。”要不是看在这是从小长大的姐妹,胭脂都想和她打起来了,她狠狠地说:“你休想!小姐金贵,日后可要嫁王爷,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让你对小姐做什么的!”金珠笑:“嫁王爷?做什么白日梦呢……”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绿柳自院外跑进来,喊道:“快带小姐换身衣服!小姐要嫁王爷了!”胭脂和金珠愣住,就连蹲在地上的华云晏,也几不可查地动了动耳朵。此时震惊先按下不说,胭脂和金珠翻箱倒柜,也没找出体面的新衫,李mama不在,宫里来传旨意的人还在等着呢。绿柳只能把身上的新衣脱下来,套在了华云晏的身上,好在这小傻子好摆弄得很,叫抬手就抬手,伸腿也伸,将将把衣服裹好了。几人赶到了前厅,丫鬟正在煮茶,而公公就端坐着。本来宣读完圣旨他就得走了,然而太子授命,让他看看这嫡女是不是真如上京传言是个痴呆儿,他也就留了下来。绿柳今日穿的是鹅黄色的冬衫,套在华云晏身上有些宽大,倒不显臃肿,反而飘逸,她肤色本白皙,将这个颜色一衬,新若嫩芽,更有几分娇怜。公公再将那目光放在她脸上,饶是他看惯了宫里的娘娘们,也只能感叹这样的貌也无处挑剔。肤若凝脂,眉如远黛,眼似鄱阳青青水,唇肖桃花灼灼红,颊边生霞云,颌下留玉色。只可惜,那双盛着水般的眼眸却呆滞无波。“你就是华云宴?”公公问。华云宴没有应声。一个小丫鬟端着盛着茶渍茶沫的污水要退下,公公叫住了她:“欸,你等等。”小丫鬟站住,公公拉起了袖子,端起那一盆污水,拿给华云晏,说:“喝了。”许氏没说什么,默许了。这公公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对他来说一个落魄伯府的世子都不足为惧,更何况是痴呆嫡女。华云宴呆呆地看着那盆污水。她两眼没有波动,抬起手,细白的手指堪堪捧住碗沿,毫不犹豫将唇凑过去。公公眯眼看着她快要喝上时,掩着嘴唇嘲笑:“真是个傻的。”许氏尴尬地说:“云晏不会说话,只会听‘吃喝拉撒’,其他一概不会,实在叫人不省心。”她话音刚落,华云宴的手没拿好污水盆,忽然“哐当”一声掉到地上,泼了公公一身污水。“哎哟!”公公后退了好几步,嫌弃地拍拍身上的污渍,想来不解气,抬脚踢了一下华云宴。挨了打,华云宴也似乎毫无知觉,仍是呆呆地站着,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样,双眼如一潭死水。“来人快给公公擦一擦!”许氏连忙说。公公拿着巾帕抖开污水,下人们七手八脚替他擦着衣服,衣服是宫里样式,又不能换下,公公一脸嫌弃,自认倒霉说:“成了成了,不必了。”“还不快把她带下去!”许氏呵斥。胭脂连忙上前扶走华云宴。许氏又是道歉,又是遣人去库房里拿多点银子给公公,说:“到底是个傻的,做了这么冒犯的事却什么都不懂。”“可怜见的。”公公将银子收好,说,“傻人也有傻福,这不,陛下就将她指给了齐王不是?”许氏赔笑称是。末了,公公终于走了,许氏见没把人得罪了,才擦了擦汗,叫绿柳:“去看那个傻子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整理一下陪嫁丫鬟的名单。”齐王战功赫赫,能耐不容小觑,这门婚事对如今的伯府来说,是天下掉下来的馅饼,乃是能延伯府后世之举。婚期在三月之后,只要她好好将人送出府,伯府就有个齐王府可倚仗。所以许氏再讨厌华云晏,此时却不敢叫她出事。如此一来,陪嫁的随行人员她也得安排一下,毕竟,这个痴呆儿就脸新鲜了点,以后肯定不能得齐王久爱,她得想办法让伯府能一直附着齐王府才行。屋子里,华云晏躺在床上将睡未睡,胭脂就在一旁替她揉着被踢到的脚,为她心疼着。金珠嘀咕:“可真奇,怎么说嫁王爷就真嫁王爷了……”胭脂回:“是小姐有福。”此时绿柳进门来,要回自己的衣服,看了眼快睡着的华云晏,吩咐金珠和胭脂从现在开始好好看着她,不能让她出事。金珠不太乐意:“伺候她有什么好?”绿柳说:“过几日夫人就要确定陪嫁随从了,你看着办。”金珠不傻,一下子想通了其中关节,小姐是痴呆儿,王爷定觉得了然无趣,那么陪嫁丫鬟的机会可来了。她心中惊喜,去追上绿柳,连连问选随从的细节。而胭脂便坐着陪华云晏,过了好一会儿,自己也趴在床上睡着了,只看原本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睡觉的华云晏睁开了眼睛。她抬手轻轻摸了摸胭脂的头发,脸上带了点思索的神色。*不管如何,陪嫁到王府本是个美差,何况主子是这样可以任人欺负的傻子,更是肥差,伯府初初定下的名单里,就有一等丫鬟二位,二等丫鬟四位,三等丫鬟十位。胭脂本该是一等丫鬟,可金珠塞了不少银两给绿柳,占了一个一等丫鬟的位置,再加上许氏塞了个颇有姿色的青瓷进来,胭脂就只成二等丫鬟。一等丫鬟贴身伺候,见着王爷的机会必然更多,金珠和青瓷的目的昭然若揭。李mama找绿柳要说法也无可奈何,绿柳只说是夫人决定的,要理论就去找夫人。还不等李mama为胭脂想别的法子时,变故发生在一日晨间。往常冬日里,金珠就爱贪懒,现在知道胭脂陪嫁过去只当二等丫鬟时,她就对胭脂颐指气使起来,让胭脂去干活,自己则躲在屋子里取暖。今年华云晏屋子里的炭火比往年都要足,这是许氏怕把华云晏冻坏了,特地命人多送炭来。这日晨间下起了雪,胭脂去领炭火了,金珠就坐在炭火盆前暖着双手,屋里暖得醉人,一闭眼就又能再睡着。金珠的目光放到了被衾上,又移到了坐在梳妆台前华云晏身上。她走到窗前摸了摸被面,软乎乎的,华云晏这一床被子这几天刚换过,摸起来就如此舒适,不知道比下人的要暖上多少。这么想着,金珠踢掉了鞋子,爬上了床钻到被子里,果然舒适极了。她有点心虚地看了眼华云晏,后者还是坐在梳妆镜,眉骨宛若巧夺天工的雕刻,垂着眼睛,温婉秀美,只是一动不动,不知冷热。金珠心里嘀咕,白生一副好皮囊,还不是不知享受,活得不如下人。这么想着,屋内又暖得令人安心,金珠闭上眼睛,终于沉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