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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很难出去。”林间蛇虫鼠蚁倒不算什么,周边四蹿的流匪才最是扰人,万一遇上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这样的境况他若直接离开,实非君子所为。虽然,他好像也不算是君子,但总觉得丢下人似乎不大好。宁莞闻言一愣,抿唇浅笑,再次道了谢,寻了个地儿坐下。裴中钰将长剑竖在身侧的树边,打开黑色布袋子,看了两眼,抬手递给她。宁莞知道那里面装的是冰莲子,当下便拒绝。裴中钰往火堆子里添了一根柴火,说道:“冰莲子没有增添内力的功效,只是味道和普通莲子有些差别而已,可暂时饱腹。”宁莞:“这么说传言是假的。”裴中钰轻轻颔首,“江湖传言从来就当不得真。”十句里面最多信个半句。他每逢花谢去一趟半月谷,也只是因为冰莲种原就是裴家的东西,他去拿回来而已。听到这话,宁莞轻轻咦了一声,她今天吃了两粒,还以为能白得两年内力呢。果然,这世上就没有天上掉馅饼,白吃午餐的事儿。宁莞摸了摸华霜序给她的那两本手札,又想半月谷再难回去,以后路上孤身一人怕是不大安宁,宁莞微有感慨,“裴公子功夫卓绝,若能跟你学两招就好了。”裴中钰微摇头。宁莞笑了笑,没说什么,她只是随口感慨一句,星命相术尚未研习透彻,也抽不出太多空来关注其他。裴中钰见她没出声,侧眸看了看,大概是觉得自己表达的不清楚,他撑着剑,唇角微动,又添了一句以作解释。“我裴家剑法不传外人,我也不收年龄比我大的人做徒弟。”宁莞:“……”不是,你什么意思?怎么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大得劲儿呢。作者有话要说: 裴中钰和楚郢为啥会长得一模一样,会在后面拜裴中钰为师的一节讲清楚的(其实前面有伏笔来着←_←)时间线如下:华霜序年龄>晏商陆>裴中钰(三人都是大晋谨帝的爷爷和盛皇帝年间)→晏蔚然卒(大晋谨帝初年)→洛玉如入宫(大晋谨帝中期)→洛玉如卒(大晋谨帝卒)→跟师翡翡学医(大靖建国初,靖元宗年间)→小太子当政(大靖明“宗”皇帝)→现在(小太子孙子当政)第55章骤然谈及年龄这个比较尴尬的话题,宁莞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没再出声,低着头吃了两粒莲子。林间有风,柴堆里的火苗子四下摇曳,宁莞听着那扑簌簌的声响,不由想起半月谷里缠绵病榻的师父,虽说何六明面儿上不会亏待她,焉知背地里不会下手。只能盼五夫人和温素多多照看。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头顶的一方黑夜里悬着星河璀璨,宁莞背抵着树干,仰头细看,继续昨晚未琢磨透的星象没有师父在旁,她只能更加努力,争取早早离开。时间拖得长了,芸枝他们那里也实在放心不下。她一动不动,也没声音,裴中钰差点以为她睡着了,转目看去,树下的女子微抬着头,似正正望着星辰闪烁。繁繁青丝间脖颈修长,半明半暗的火光里,秀致的面容更显柔和,像那画中描摹的湖上烟水,溶溶泄泄。裴中钰又想起六年前的那个晚上。在半月谷药园子里的那棵树下,看到她的时候,他是有点儿惊讶的。依稀记得,当时药园子只有一个坐在草丛里八风不动看星星的华霜序。她是突然出现的,悄无声息,就在距离不过一步远的地方,起风时,甚至能清晰地嗅到衣衫裙襦上的淡淡清香。他五感敏锐,听觉视觉更是绝佳,却愣是没发现这人是如何靠近的。要不是见她摸索前行,小心谨慎,险些就以为是哪位武学臻至化境的不出世高人。很奇怪,里里外外都透着几分古怪。但她确实又跟普通姑娘没什么两样,没有一点儿武功底子,甚至连何六的那几个手下都奈何不了,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为过。这其中关窍实在想不明白,裴中钰慢慢转过头来,轻抿了抿唇。宁莞望天没多久就有些撑不住了,昨天晚上没怎么休息,白日又走了一天的路,确实疲惫,裹着披风歪了歪头,很快就靠着树沉沉睡去。翌日晨时,待她清醒过来,裴中钰已经练完剑回来,手里还拎了半袋野果子。宁莞在就近的小溪边简单收拾了一番,两人才一起离开。有人同行,哪怕话不多,也觉得这路好走了不少。裴中钰十岁便在江湖小有名气,这些年更是名声大噪,隐隐已经有了未来九州一剑的名头,再加上他模样生得俊俏,最是好辨认不过,无论走哪儿,人人都忌惮两分。避在林间的流匪暗中观察,看到那处身影,别说出去找事儿了,就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步上他老大哥的后尘,直接被送上西天。这一路走得相当顺利,待出了密林边缘,才将将正午时分。外头是一条两侧长满了半人高荒草的泥路,地上有不少脚印和几道车辙压过的痕迹,远远还能看见肩头挑担头戴草帽的行人。见到人迹,宁莞舒了一口气,郑重地向裴中钰致谢,她也没什么东西,便硬塞给他一瓶子解毒丸,以此聊表心意。裴中钰捏着小瓷瓶,望着远处微微笑着冲他挥了挥手的人,静立片刻,方才举步离开。宁莞和裴中钰分开后,向路人询问了方向,紧赶慢赶,终是在日落前到了最近的水河县城。在离开半月谷的时候,温素曾塞给她一叠银票,不过路上匆忙,走得太急,也不知道在哪里落下了,仅剩下皱巴巴的一百两。不算多也不算少,却也暂时够用了。因为惦记着华霜序,宁莞也不想走得太远,干脆就在水河县城里买了一座小宅子,不大,足足花了她七十两,过后添些零碎日用之物,又雇了洗衣做饭的妇人,手里头的银子便所剩无几,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但无论如何,宁莞还是在水河县安稳定下。正式落脚的第一个晚上,她便搬了张躺椅,挂好驱蚊香囊,在院子照例辨别各处星云布相。之后每天更是安排得满满当当,抽不出什么空闲。早上琢磨新药,顺便试着做些具有药用、能淡痕除疤的香膏维持日常家用,午后则是歇息,睡约莫三个时辰,起身用完饭便看手札观星象一直到凌晨。冬去春来,杏雨梨云,迎春争艳,转眼又是两个年头。除了听不见华霜序的消息,一切都算顺利,新药的进展尤为喜人。院中梨花堆积如雪,压满枝头,宁莞坐在藤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