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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脱浸yin满身的污浊。——毕竟国人讲究死者为大,再不堪的人死在十七岁,也总归能博世人一点廉价的遗憾与同情。跳下去多好。可那念头只在许曌脑中星芒一闪。旋即,她勾着嘴角哼笑两下,目光一沉,一步步下楼,回到教室里。在自己桌上抽屉中摸索了片刻,她又出来,脚步沉沉再往办公楼去。第一场考语文,班主任是物理老师,不必监考,正在工位上修改课件。听见脚步声,她一抬头,大约是心虚,眼睛飞快眨了数次,不耐烦地吁了口气,“许曌,怎么又是你?我要替你打电话叫家长你不肯,自己去打了吗?你爸妈什么时候来接你?”许曌抿抿唇,不答,而是极清晰地说:“老师,我真的不怕考差,我想去考试,您就让我去吧。”“你这孩子!我和你说了几遍了,你不适合参加这次考试!不是说好了吗,你打电话叫你家长来接,你怎么——”“老师,我知道,我这次要是考不好,会拉低全班平均分,会影响您的教学成绩,进而影响您评优评奖。我也很过意不去,可是我保证,下次一定考好,不会一直给您拖后腿的。”许曌虽然是哀求的话,可口齿清楚,语速适中,倒像是背课文。班主任被戳中心思,一时也没注意她的异常,脸色登时一变,声音压得很低,口气却极重:“你胡说什么?!什么拉低平均分!我不让你考试是为你好!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到底叫不叫你父母来?不叫我来叫!”说着,她又往外掏手机。许曌再次阻拦,带着哭腔说:“老师,这次考完我就去找校长说明情况,是我自己病假太久影响成绩,和您的教学质量无关。校长会明白的,不会影响您的,让我去考吧。”“你……你再胡说,以后别在我的班了!”老师恼羞成怒,终于声音发颤,出言威胁。许曌用力一咬嘴唇,最后问:“我真的不能参加考试吗?”“我说了,不让你考是为你好!”“那……老师再见,打扰您了。”许曌略弯腰,浅浅一鞠躬,转身离开。班主任望着女生单薄的背影,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xue。许曌这孩子,打从高一开始就跟着自己上课。那时她并非班主任,只看她物理成绩,也瞧得出她基础偏差,而且思维习惯不大科学。后来一问,果然,她是那种子弟学校保送上来的。虽在原初中已经是凤毛麟角,但毕竟教学质量有限,她底子太薄,一入浮远一中这样尖子生云集的学校,各方面的漏洞立刻就显现出来。一般而言,他们这样的学生,尤其是女生,之前是备受老师喜爱的优等生,一下子来到一个人人比她强的环境,心态上都会失衡。更何况,子弟学校里的学生,家里经济状况一般都不太好。而一中这边,大部分学生出自中产之家。十六七岁,正是虚荣攀比的年纪,面对经济上的差距,也难免自卑。两个方面的问题,成年人看似小事,却很容易摧毁一个正值花季的学生。作为老师,他们见过的类似例子远不止一个两个了。因此,对于许曌,整个班上的老师都很关注,就怕又废掉一棵好苗子。然而对她关注越多,就越发现这孩子是真令人省心。她资质不算上佳的,但难得小小年纪,心态极稳。当初他们担心的问题,一样也没出现在她身上。这女生不急不躁,一步步地稳扎稳打,从初入学时中等偏下的成绩一点点提升,到高二分班时,居然吊着车尾进了火箭班。进火箭班后,她成绩依然稳步上升。这次若非意外骨折,休息得太久,班内前十都是有可能进的。作为她的班主任,与她接触越发多,也越来越喜欢这踏实的孩子。而今要不是因为……她也实在舍不得难为她。许曌没听见班主任的叹息,出办公楼后,脚步越来越急,很快回到自己教室里。坐在座位上,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长椭圆形的小物什,是自己平时练习英语听力用的MP3,附带录音功能。打开录音回放键,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我这次要是考不好,会拉低全班平均分,会影响您的教学成绩,进而影响您评优评奖……”“……这次考完我就去找校长说明情况,是我自己病假太久影响成绩,和您的教学质量无关……”虽然间中也有班主任的辩解,但有心人都听得出,她解释得苍白无力,分明就是心虚。再加上恼羞成怒后,她威胁许曌,再胡说八道就离开她的班。这录音只要交给校长,必然能恢复她的考试资格。毕竟,校长要维持校内老师之间竞争的公平性,不会允许开这样的先河。而且许曌知道,另一个火箭班的班主任,也就是陈老师的直接竞争对手,还是一位副校长的妻妹。把录音听了两遍,许曌关掉MP3,紧紧攥在手里,预备起身去找校长。人刚欲站起,忽地感应到头顶上方正弯腰立着一人,她吓了一跳,如被弹压的弹簧一样,立刻又缩回座位上。一抬眼见是高扬,也不知为什么要心虚,忙把MP3藏回抽屉里,结结巴巴问:“你、你怎么在这儿?”正如上次赵英超所说,他们这些国家级运动员,都有特殊通道可以进入大学。高扬早定下一家大学的名额,此来浮远一中不过借读,如那天许曌猜测的一样,只为夯实数理基础,好为将来系统学习编程做准备。因此,他并不参加校内统考,每到考试他都是不来学校的。然而昨天晚自习,他觉得许曌那神态很反常,不由多心。本想下课的时候抓住她问问,偏她走得很早,他略一错眼,她就被人流席卷着,在夜色里连影子都不见了。到底不放心,于是今早也来了学校。恰巧,他见旁人都去考试,而她一个人从办公楼出来。好奇跟上去,先听见她同她父亲打电话,又见她脚步沉重去往办公楼,再次出来时,就有了这段短短的录音。来龙去脉,一猜便知。此刻许曌问,他也不解释,只垂眼睨着她躲在抽屉里的那只手。知道那只手里正攥着那个MP3,他了然哼笑,“行了,别藏了,刚我都听见了。”许曌最怕被人瞧见心机的一面,眼下被拆穿,只觉无地自容,像犯人交出赃证那样,慢慢将MP3放到桌上。“我……”她莫名委屈,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偏又什么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