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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之后每每看到程伦都要在心里和言怀瑾做个比较,可是程伦终究只是世家里一个痴迷风雅的公子哥,和言怀瑾那种自幼观政理事气质卓然的人哪里能比,于是吴釉儿心里的这股子不平气就怎么都咽不下去,进而与程伦之间也有了几分龃龉。程伦原先只当她小女儿心性,花了些心思来讨好她,只是久而久之见她总是对自己不大亲近,时日一长就把耐心耗尽了,等后来吴釉儿终于生下嫡子,他便不大到后宅里去,只在书房寻自己的乐子。再后来理国公家见这夫妻俩关系如此冷淡也不是个事,劝了几回也劝不回吴釉儿的心,程伦的娘亲也有气,便张罗着将身边的丫鬟给了程伦做妾室,寻思不管怎么说总有个人能贴身照顾他吧?只是这样一来,吴釉儿反倒更加看不上程伦,只觉得这人越发比不上心中的白月光言怀瑾,自己怎么就嫁了个这样的人呢,一面心中悲苦想要和离,一面又忍不住要磋磨程伦的妾室。程伦也是被她这副歪缠样子给烦得不行,恨不得真要写一封放妻书叫她回娘家,后来还是两家的长辈好不容易才劝下来。而吴釉儿这边,看看自己尚且年幼的儿子,也觉得不如算了吧,先把孩子拉扯大再说。谁知道消停没几年,言怀瑾封王回京了。这在吴釉儿心中无异于一声惊雷,她怎么也没想到心心念念的慎之哥哥还有能回京的一天,当下就恨不得飞奔过去看他,却被知她甚深的大长公主想办法叫回娘家给死死扣住了。其实吴釉儿这个人,心中有几分执念,于小事上或许能够豁出去一番,就如当年不远千里寻到永山去,但是终究是这俗世中最弱势最无力的闺阁女子,全无任何勇气和能力来背弃家族身份去追求心中所想。因而这么一来二去的,她也被消磨了许多意志,深深明白自己和言怀瑾之间再无可能,只是仅有的那一丝不甘心,叫她忍不住偷偷摸摸地想法子要与言怀瑾说上话。生辰宴那一次便是如此,她周围原本布满了夫家和娘家的眼线,就怕她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她好不容易摆脱她们,拉着言怀瑾就是一阵哭诉。可是言怀瑾却没什么可安慰她的。早在多年前明白自己和吴釉儿之间没有可能之后,他就不知躲过她多少回,劝过她多少回,到头来她竟还是不肯放下,生生将日子过成了这样。从前言怀瑾不明白一个人为何可以如此执着,如今他心中也有所爱,多少能够体会,只是可惜,那个人却始终都不是吴釉儿。吴釉儿这一回,也不过是偶然间发现言怀瑾的马车出了城,知道他总还会再回来,恰好有个机会能避开耳目,便一直让马车停在这里等着。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她等得快要绝望的时候,远远看到言怀瑾的马车驶回来,当即什么都顾不得地就拦了过去。其实她也并非要做什么,不过想的是能再见一面,再说一次话,她就能再次回到从前的那段日子里,不用去想自己屈服于家族嫁给了别的人,拥有着完全不想要的人生。“慎之哥哥。”吴釉儿走到马车的窗下唤道。马车里的气氛却不大平静,阿弯正气鼓鼓地瞪着言怀瑾,嘴巴里无声对着口型也一样说了一声“慎之哥哥”,刚说完就被言怀瑾一把拉到了自己面前。为防止马车外的人听到,言怀瑾凑在她耳朵边说道:“我不想见她,怎么办呢?”阿弯扭过头不理他。马车外的吴釉儿见车里没有动静,又往前走了两步,道:“慎之哥哥,你在里头吗?……我想与你说说话,可以吗?”阿弯闻言瞟了一眼言怀瑾,低声说道:“人家想与你说话呢。”言怀瑾没好气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换来的是一阵怒目而视。“慎之哥哥,”吴釉儿犹自在说,“我想过了,便是不与他和离,也不想和他过了,我自己带着孩子去庄子上,也好过在那个家里受磋磨,一个人反倒清静自在……”阿弯因为先前已经听言怀瑾讲过吴釉儿与他的事情,知道些来龙去脉,听她这番话顿时很是无语,程伦并非对她不好,夫家长辈也没有人当真磋磨过她,不过就是在她对程伦不闻不问几年后给他纳了个妾而已,可她偏偏一面不想和程伦和好,一面又看妾室不顺眼,将自己身上一切的不如意都归咎给外人,仿佛唯有嫁给言怀瑾这一条路才是对的出路。合着言怀瑾要是不想娶她,还丧尽天良了不成?顿时就不想叫吴釉儿再在外头自说自话了,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贴着言怀瑾耳边悄声道:“我有办法叫她再不来纠缠公子。”“哦?”言怀瑾饶有兴味地和她咬耳朵。“只是……这法子是当初跟着师父在外头的时候见识到的,还是头一回使,公子要是不喜欢可不准责罚我,也不准责罚我师父!”竟然还学会防患未然讨价还价了。言怀瑾倒要看看她究竟打算做什么,便点了点头让到一边。阿弯想想接下来要做的事,先红了红脸,然后往窗户边挪挪,故意大声地喘了一口气,捏着嗓子柔声道:“公子啊,外头好像有个女人在说话呢。又是你在哪里勾引的小狐狸精,春宵一刻值千金,她竟然也敢来打扰,怕不是宜春楼派人来砸我的场子吧?”一段话说得千娇百媚绵言细语,便是眼睁睁看着她在演戏的言怀瑾,都觉得身子骨一酥,对自己的自制力再次由衷地感到佩服。马车外原本还在说话的吴釉儿,顿时没了声音。她正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前头的车窗,怎么都无法想象心目中那个仙姿风骨的慎之哥哥,车里竟然金屋藏娇,敢情他出城这么久其实是去风流快活了不成?一瞬间她由衷地希望车里坐着的其实不是言怀瑾。然而很快就失望了。阿弯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这段话还是她路过风流地的时候听到有姑娘说起才学会的,再后头是怎样她也想不出来,只是听着马车外头没了声音,便觉得自己这一招实在是行之有效,很是得意地冲着言怀瑾扬一扬眉。言怀瑾一面因为她方才的那声音险些把持不住,一面又生气于她这般不顾名节贬低自己,还好此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