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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桂花糕,放入嘴里,香且甜,只不过比那日在问锦楼同他一起吃的还是不甜许多。他也知道今日是结束的一天,才会记起初逢的时候。只不过他却并不会想到竟然是以这种方式结束,本想送走一个人,却在前一刻,决定杀了这个人。他的雪白衣袂,如墨发丝,粲然星目皆点点深刻在她心上,往昔如画,却不知今夕是何夕?“公主,您别哭。”银葵走过来,拿绢帕拭去夏念脸上,甚至于蔓延到手上的泪水,那拿在手上的桂花糕也沾了泪,味道变得奇怪。“银葵,你知道吗?我曾在寺院祈愿,愿我和他常相伴,长安宁。只是,终归还是要散了。”“公主,您让睿王安宁了,可是您呢?”夏念将那桂花糕塞进了嘴里,泪水铺面,好像再一次失了味觉一般,尝不到一点甜味。银葵心疼抱住她,哽咽道:“我知道公主的意思,睿王殿下安宁了,您便安宁了是吗?可是银葵希望您能好好活着,您不该如此结束自己的生命。”“银葵……我是意外,东琴长公主的生命或许早该结束,在我见到他之前就该结束。我来这一遭,遇见这个人,或许本来就是为了他生,再为了他死。”泪眼朦胧间,夏念仿佛想起那日初见之景。那个人一出现便刺痛自己的双眼,便牵动自己的心绪,便让自己不断去接近。他轻佻随散的眉目,他如瀑如墨的黑发,他冠绝人间的姿容,他时而清冷时而戏谑的声音,他一颦一笑,他掌中的温度,他胸膛的温度,他留在她身上所有的缠绵缱绻……“公主,您在说什么呀?”“没什么,银葵。”夏念用手胡乱擦去自己脸上的泪,深吸一口气,“胡言乱语罢了。”晚间余晖淡淡洒在点梅阁的屋子上,连庭前都是一片金色,照在阶前那潺潺溪流上,波光粼粼倒是给这屋子添了几分明艳。这点梅阁先前封了一年,夏念站在廊前,想着明早过后,不知这点梅阁会如何。她摇了摇头,自嘲一笑。他将成为东宫储君,那么这睿王府自然会空出来,这里的一切将会渐渐消逝,万般痕迹都会被时间抹去,何况一个小小的点梅阁?“阿念……”站得出神,连付易安过来都没发现。“易安,你与宁公子说了这么久的话,宁公子来这里不是来找他的吗?”“宁公子说慕息泽今日闭门,连他也不见。索性我就与他多探讨了一会儿。”付易安抚上夏念的肩,和声道:“进去吧,我们一起去吃一顿晚饭。”本以为今日点梅阁不会再有人来,却没想到在晚间还是有人送来了晚膳。只不过那送餐丫头却说是府内王妃吩咐的,银葵着急一番,硬是没让自己动筷。“银葵,这餐食不会有问题,我本就是将死之人,她何须再费这番力气呢?”付易安在对面淡笑点了点头,也一起吃了起来。点梅阁内声音极轻,两人吃饭的声音更是很轻。夏念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人,换了一个人还真是有些不习惯。“易安,想不到你还对药理这般感兴趣?”“是,宁澜博闻广识,与他攀谈便觉得这些更有趣了一些。”付易安抬头,了然一笑,“阿念,你放心,我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我说了不会白费你的心血。”“什么都瞒不过你。”“或许真的是。今晨这屋子里,除了慕息泽,每个人都在演戏。”付易安抬头,眼中慧然清明,看向略显惊异的夏念,缓声道:“就连他的王妃也演得很好。”夏念张了张嘴,看着眼前这个能洞察世事的男子,许久才出声:“确实……顾沛瑶她配合的很好。”“她想除去你,自然会配合的天衣无缝。慕息泽本不是这么容易便被欺骗的人,只不过阿念你,是他的心头人,也最容易成了他的心头伤,因此,有关于你,他总是无法冷静的。尤其是他以为自己失而复得的人已经完全爱上了另一个人,还为了这个人数度欺骗他。”夏念惨然一笑,放下了碗,“他说的没错,他真的很笨,竟然被我骗了两次。还好,不会再有第三次了。”她拿起桌上的装腐心丸的瓶子,看了看在一旁目色黯然忧伤的银葵,又转而道:“易安,银葵跟了我许久,若是没有去处,不知你可否替我为她安排一下?”付易安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银葵,向夏念点了点头。瓶子被打开,夏念庆幸,腐心丸入口的刹那倒是没有什么痛觉的。“易安,今晚就委屈你在外室休息一晚,我想好好在床上睡过去。”“阿念,去吧。我就在外面,陪着你。”三月的最后一日来的很是匆匆,同以往任何一个三月底的日子皆一样,又皆不一样。晨间天已经大亮,东方绯色朝霞慢慢汇聚,最终成了散发微微晃眼的橘红色光辉的晨日。这个王府东南角的温暖之地,全部披上了最暖的色调,一抹白影突然入了这祥和的光景里,突兀而凌厉。这晨间的光辉还未照透点梅阁内的角落时,付易安便已经在外室踱步许久,他看着这里的一切点点滴滴,与她在国师府所住的扶荷苑很是不同。只不过那扶荷苑皆是自己精心打理装扮,而这点梅阁,却一点一滴都是她的心思。唯一一样的,便是房内这幽幽檀香。门大开。慕息泽直挺挺站在门边,看着同样神色淡漠而疏离的付易安。“付易安,你倒是很自在。我说过,她不死,你们两人就一起死。”付易安坐回桌边,淡淡对上他肃然的眸子,缓缓道:“她已经自行服毒,就在内室。”慕息泽直直盯着眼前之人,眼里似是不可思议,又似是有苦水鼎沸将要涌出,他进门飞奔入了内室。床上之人,很安详。一如她曾经睡在自己身边那样,柳眉弯弯,这眉毛如自己前晚画的一般,亦或是她根本未擦掉。不会,自己留下的痕迹,她怎么会不想擦掉。搭上她的手腕,没有一点点脉息,身子已经冰冷。他重重坐在床沿,浑身颤抖,禁不住摇头,目中竟是一片水色。付易安静静走到内室,看着床上之人安然美丽的睡颜,还有身旁之人失魂的神色,冷然道:“慕息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