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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梁老夫人和二房崔氏的远亲,原是地里刨食的农户,日子过不下去才投奔了梁家。后来梁家接连出事,梁老夫人对他也没怎么上心,还是二房崔氏开始理事后,为了培植心腹才把他提拔成了管事。这和秦莞的猜测差不多,崔管事果然是二房的人。不用想就知道为何崔氏会和她过不去,说来说去不过是管家权。殊不知,她根本就不稀罕。牵扯到二房和老夫人,秦莞没急着处理,想着等“梁大将军”回来再说。没想到“梁大将军”竟然去了西郊大营,连着两日都没回家。秦莞隐隐觉得,这人该不是内心有愧不敢回来吧?正寻思,彩练便喜气洋洋地来报:“姑娘,大郎君来啦!”秦莞纳闷:“你不是不大喜欢梁桢吗,这么高兴干嘛?”“不是小将军,是大郎君,咱们府里的!”秦莞腾地站起来,惊喜道:“大哥哥?!”彩练狂点头。“走到哪儿了?我去迎一下。”秦莞衣裳都没换便急切地往外跑。清风追着给她套上了件大氅,彩练指挥着粗使婆子们收拾院子,明月带着小丫鬟们去了灶间,想着亲手做几样上好的点心。这还是秦莞出嫁后娘家人第一次上门。听松院的大小丫鬟们忙忙碌碌,一派喜庆,就像从前在一方居似的。惹得二门外的长随小厮们频频往里瞅,不知心里生出多少幻想,多少倾慕。秦耀在外院的中正阁前等着。“梁大将军”和梁桢都不在,由二房的梁桦和三房的梁栋两兄弟待客。秦耀依旧是那身四季不变的黑色劲装,外面套了个滚着毛边的短袄,头上不戴冠,身上不佩玉,只别着把三尺三寸长的沉水剑。秦莞远远地看着,只觉得自家兄长黑了些,也瘦了些,却显得更精神、更挺拔了。秦耀朝梁桦、梁栋抱了抱拳,大步走来,万年不变的木头脸上难得露出几许笑意。秦莞也笑着,急急地跑过去,将将跑到近前,不小心绊了一跤,显些跌倒。幸好秦耀及时出手扶住了她,“做了人家大娘子,还这般莽撞!”“见了哥哥太激动。”秦莞吐吐舌头,谢过梁桦、梁栋二人,便拉着他的胳膊往听松院走。秦耀由着她,就像还在家里时那样。兄妹两个亲昵惯了,心内又坦荡,不觉得有什么。然而看在旁人眼里,却平白生出不同的想法。崔氏隐在一丛干枯的芭蕉叶后面,目光闪了几闪,直到看着他们走远了,这才理了理衣裳,施施然朝着红梅院走去。红梅院是三房的住所,与二房的奇峰院只有一墙之隔。姚氏正在暖阁里窝着,顺便督促着梁愉学女红。梁愉指尖都扎红了,齐刘海儿长长了些,遮住湿漉漉的眼睛。姚氏抱着手炉,哼道:“哭也没用!今日绣不完这朵牡丹花,你就别想吃饭!”梁愉这下真哭了,边抽泣边小声反驳:“这么大一朵,怎么可能今日就绣完?”“远的不说,只说你那大jiejie,别说这一朵,有这工夫十朵八朵都绣出来了!”梁愉拿帕子捂着眼睛,哭得更凶:“我怎么可能比得上大jiejie,就连母亲您也是不及二伯母的!”“嘿,你倒挑捡起你老娘来了!”姚氏腾地坐起身,伸手去拧梁愉的胳膊,“觉得你二伯母好,你给她当闺女去,在我屋里做什么!”崔氏在院里站着,故意没让丫鬟通报,恰好把母女两个的话听了个清楚。直到说到她身上,守门的丫鬟不敢再顶着,急急地嚷道:“主母,二大娘子来了!”说完,小丫鬟便扎着头跪到了门边。崔氏的贴身丫鬟往旁边挪了挪,不知有意无意竟一脚踩在小丫鬟手上,疼得对方惊呼出声。崔氏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抬脚跨进屋内,“瞧着我来得不是时候。”——那笑盈盈的模样就像没听着方才那话似的。姚氏倒没什么,梁愉却是一脸尴尬——到底只有十三岁,还没学会大人间的笑里藏刀。姚氏不动声色不是因为城府深,而是她嚣张惯了,丝毫没有背后说人时被撞破的心虚,“二嫂怎么有空过来了?”崔氏笑笑,只直愣愣地站着,没吭声。“二伯母快请坐。”梁愉扎着脑袋,亲手给她奉了盏茶。“好孩子。”崔氏拍拍她的手,这才坐下,回道,“方才瞧见一桩事,惊得我这心里扑腾扑腾的,便想着来你这儿坐坐。”姚氏一听,当即生出些兴致,“二嫂向来稳重,连婆母都夸,何事惹得你这样?”崔氏抿着嘴,拿眼看向梁愉。姚氏白了自家闺女一眼,没好气地道:“回你屋里去罢,别在这碍我的眼!”梁愉立即松了口气,福了福身,如释重负般往外走。将将走至门边,姚氏又道:“拿着你的绣绷子,继续绣!”梁愉随之又苦下脸。待她走后,崔氏不怎么真心地劝了两句,姚氏也不怎么真心地回了两句,之后才继续方才的话题。“方才我从管家院出来,瞧见侯府大郎君来了,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见个礼,不防备那位突然冲将出来,把那秦家郎君的胳膊一搂,亲亲热热地挽着就走……当时我这心呀,差点跳出嗓子眼儿!”姚氏先是眼睛一亮,蓄满了八卦之色,继而稍稍平静下来,说:“到底是堂兄妹,亲热些也不算太过。”崔氏拍拍胸口,故作神秘地说:“若真是‘不太过’,我能惊成这般?”姚氏往前凑了凑,低声道:“二嫂觉得那兄妹二人之间……有鬼?”“欸,这话可不能乱说!”崔氏连忙摆了摆手。然而她脸上的表情却不是这个意思。姚氏转了转眼珠,不怀好意地道:“我觉得吧,这么大事,该让‘那位’知道才是。”——她口中的“那位”指的是梁大将军,作为府里的顶梁柱,这一代男丁里唯一活下来的人,二房、三房对他的情感总有些微妙,因此虽然当着面恭恭敬敬叫大兄,私下里的态度却截然不同。崔氏摇摇头,说:“你我二人这等身份,怎么好到他跟前说三道四?再说了,那位可是他千方百计得来的小娇妻,宠得紧,到时候人家枕头风一吹,那位不一定信咱们。”姚氏点点头,“也对,弄不好反倒落得咱们里外不是人……好大一个把柄,难道就这么算了?”崔氏低头呷了口茶,没吱声。姚氏脑子里想着主意,一时间也没说话。稍过了片刻,崔氏身后的大丫鬟玉珠状似无意地说了句:“大娘子,您不是说要给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