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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解除婚约”,若皇家的婚约那么好解,梁桢就不必夜跪大庆殿,演那出苦rou计,梁老夫人也不必祭出救命的铁券丹书了。官家拿眼扫了扫梁桦和梁栋,话音一转:“就算桢儿不行,这不还有二郎和三郎吗?夏国探子只知朕将赐婚的旨意送到了梁家,并不知定的是哪个小郎……”话音刚落,梁栋便连连摇头:“长兄不娶,我也不娶。”姚氏慌忙捂住他的嘴,连连赔罪:“这孩子生性鲁莽,自觉配不上金枝玉叶,陛下千万勿怪。”若放在三天前,姚氏巴不得梁栋娶个公主进门,然而自从知道了嘉仪公主做的那些缺德事,她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姚氏就算再蠢,对梁栋、梁愉的心却是真得不能再真,断然不会为了荣华富贵坑儿子。官家哼了哼,并不怎么生气,反正他也没瞧上三房。房内很静,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梁家众人与官家仿佛形成了对峙之势,一方笑眯眯地喝着茶,好似成竹在胸;另一方虽然看似人多势众,一个个却如临大敌,紧张得不行。就在这时,梁桦站了出来,一字一顿地说:“臣听闻前朝有位大将军曾言道‘有本将在一日,汉家公主便不必远嫁和亲’。臣亦为良将之后,为保大昭安稳,臣甘愿效仿先贤投笔从戎,征战沙场,九死不悔,遑论为陛下效此犬马之劳!”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大义凛然,就仿佛娶公主等同于为国捐躯。官家眼睛越来越亮,连夸了三声“好”。嘉仪公主和梁桦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官家表示,绝不会委屈梁桦,别的驸马有的他都会有,等到夏使离开便会允他解除婚约。梁桦当即表示:“婚姻不是儿戏,更何况陛下金口玉言,嘉仪公主金枝玉叶,若蒙不弃,臣愿倾其所有求娶公主,敬她重她,绝不辜负。”官家一听,大为感动,当即允了他四品官身,让他留京任职。至此,梁桦总算是志得意满。整个过程快得旁人根本插不进嘴,梁桢想拦都没拦住。至于官家走后,梁桦如何安抚梁老夫人和崔氏不必说,总之,到最后老夫人虽说还是有些担忧,心里却已经接受了。至于崔氏,被梁桦一通“洗脑”,满心都是飞黄腾达的美梦,至于嘉仪公主人品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就像梁桦说的:“咱们就把她当个贵重物件,只管供着她,用着的时候拿出来把玩把玩也就得了。”崔氏一心觉得,自家儿子不愧是考中进士的,这脑袋瓜子就是聪明。她却丝毫没有考虑,自己也是女人,同样吃过被夫君冷落的苦。用这样的招术对待有权又心狠的嘉仪公主,结果只能是玩火自焚。赐婚的旨意三天后正式下达,同时到的还有梁桦重新派官的文书——翰林院主事,正四品。正正好好比梁桢高了一个品级,若说官家不是故意的谁都不信。崔氏喜气洋洋地打理着梁桦的绛红官袍,像是强调什么似的说道:“桦儿年轻,并无资历,按理说本不该上来就封个正四品。官家却说按着皇家宗法,驸马本该是这个品级。”秦莞笑笑,说:“是啊,真难得,恭喜了。”明明是真心实意,却叫崔氏僵了嘴角。若是秦莞皮笑rou不笑地说上几句酸话,她反倒更舒坦些。只是,秦莞怎么都酸不起来。梁桢虽是从四品,却是一刀一枪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至于梁桦,也就二房母子沾沾自喜,不知道背地里有多少人看不惯。秦莞倒是不会如此,单凭着梁桦代替梁桢娶了嘉仪公主这一点,就值得她感激,同时又有那么一丢丢愧疚,还有惆怅。——嘉仪这个祸害,终究还是要嫁进梁家。***十月初十,夏国使臣来朝,随行的除了一位王子,还有两个王女。赵攸宁作为宗室郡主,理应出城相迎。和那些如临大敌的礼部官员不同,赵攸宁根本没在意那些礼仪规矩,就像玩似的,不仅拉上宋丹青,还约了秦莞。说起来,近来将军府事情不断,自从赵攸宁嫁进侯府秦莞还没回去探望过她,和宋丹青刚成亲那会她三天两头回家的情况大为不同。得亏了赵攸宁心大,不会把她往歪处想。秦莞怀着这种愧疚的心情,好好地打扮了一番,立志不给赵攸宁丢人。一同出城的还有朝中百官,一片绛红的官袍中,多是蓄着胡须的中年人,还有佝偻着身子、花白头发的老者,唯有梁桦身姿笔挺、玉面朝天,怎么看都撑不起那身崭新的官袍。梁桦并非不知众人所想,只是不在意罢了。在他看来,身上的官阶、手中的权势、将来的前途才是最实在的。这样想着,他便端出“巡使”的官威,冷着脸喝斥不守规矩的百姓。百姓们吓得纷纷退到道路两侧,缩着脖子敬畏地看他。梁桦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秦莞摇摇头,所谓“拿着鸡毛当令箭”便是如此了。并非凭着实力得来的威风,不知能耍到何时?正要放下车帘,不经意瞧见一个身披甲胄的身影,身下骑着纯黑色的河套马,手里握着牛皮短鞭,脸上挂着一副漫不经心的神色,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秦莞手上一顿,不由抿了抿嘴——真正的梁桢和旁人假扮的“梁桢”明明差上这么多,她怎么就没有发现!不知谁喊了声:“军爷来了!”孩童们大叫一声,仓皇逃蹿。一个半大小子原本骑在御街旁的大槐树上,许是跑得急,脚下一滑,竟头朝地栽了下来。梁桢急夹马腹,眨眼间奔了过去,似是轻轻松松地抬了抬手,便将那小子夹到了胳膊底下,马鞭随即照着屁股敲了敲。“还淘不?”那小子一看是他,嘿嘿一笑:“不敢了不敢了,大将军饶命!”梁桢扬着一边嘴角笑道:“大将军是我爹,我可担不起。”底下围着小半圈人,嘻嘻哈哈地向梁桢求情,看那架势应该没少跟他打交道。梁桢胳膊一抬,将那小子丢到地上。小汉子们纷纷上前,七手八脚地把小伙伴接住。那小子站稳了,扬起那张黑瘦的小脸,不伦不类地朝着梁桢抱了抱拳。梁桢拿手往御街两边一划拉,道:“这些树都是朝廷栽的,折了一棵够你们老子娘赔上一年的,到时候你们一个个地吃不起饭,可别哭着喊着要当兵!”小汉子们哈哈一笑,四散而去。梁桢笑骂一句,眼中含着nongnong的笑意。秦莞远远瞧着,一时间竟挪不开眼。她第一次知道,梁桢在百姓们面前竟是这副模样,尤其面对孩子时,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