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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睡容也是这般清姿仙骨,依然带着那份熟悉的淡漠疏离,玉骨修长的手里还捏着半卷奏折。我放下鱼,屏住呼吸,鬼使神差地凑近了,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再接着,我的唇便印在了那双薄唇上。微凉。我的双颊绯红,却见他蓦然睁开眼,唇角微扬,吻了下去。那个吻柔软沁凉,令人沉醉。无数璀璨星辰倒映在他的眼眸里。我微微闭了眼。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传来,轻抚在我耳边:“晞儿,你刚刚是不是偷吃了那条锦鱼。”我:“……”又过了几日,苏澜终于勉强同意回持正殿上朝,而我自然只好又回到了寝殿当差。趁苏澜不在殿中的时候,我终于将游鲤灯做好了。尽管它有些贫血。我趴在桌案上,看着它游来游去,不由欣慰起来。待今晚苏澜回殿,便可以送给他了。那时……它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上次卫泱告诉我,窃取瞬华殿图纸那日是他挑起的sao乱。自此我想明白了许多,先前昭国送信告诉我,宫中出了一个叛徒,想必就是受卫泱误导所致。卫泱仿佛是对我记不清往昔大失所望。而我只知卫姜公主是我的jiejie,却说不上个所以然来。世人皆道苏澜想要迎娶卫姜公主,是为了姜国秘术活人骨。如今公主消失,那秘术更是不知流落到了何方。而苏澜要那起死回生之术做什么呢?以我的观察,他并不像是想要长命百岁。莫非他有什么想复活的人么?就这样,我伏在案上沉沉睡着了。最近我的梦变得冗杂。有时我梦到父君深夜独自醉倒在空荡荡的太和殿,有时我梦到沐沐抱着书卷打盹,还有时我会梦到小郎君。如此零零散散的碎片。梦到一半,突然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惊呼,打破了寂静。我从梦中惊醒。那声惊呼乍如惊雷,从寝殿外传来。接着殿外不知为何起了sao乱,嘈杂纷乱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我忙披上衣服,开门去看。声音似乎是从瞬华殿传来的。难道是静仪公主出了事?我奔到殿外,一行铁骑卫疾奔而过,路两侧站了不少睡眼惺忪的宫女,衣着单薄,大概也是闻声而出。几个郎尉亦紧跟在那队铁骑卫后,经过我面前。其中一个我熟识的尉官,他的面色肃穆,紧抿着唇,像是出了什么大事。我忙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他停下脚步,叹了口气,随后语气凝重地告诉我:苏澜被人刺杀了。第20章前尘17皇帝竟被刺杀了,这是何等大事。整座长宫灯火通明,随处皆是铁骑军整齐骇人的脚步声。我心中焦急,提起裙摆便向瞬华殿跑去,却只到外门便被几个铁骑卫不由分说拦了下来,勒令我回殿。铁骑统领下令戒严,各殿门皆是紧闭,凡是尚在宫内游荡的,不论身份,一律被射杀。我独坐在空无一人的殿内,竟无端地发起抖来。过往能进得去瞬华殿的宫女没有几个。其中,我是唯一的昭国人。密令曾要我窃取的图纸,也恰好是瞬华殿的。我的鼻间满是弥漫着血腥味,眼前突然大雪弥漫,恍惚又见沐沐倒在我膝下。过了一会儿,有人来敲殿门。我恍然回过神,前去开门。卫泱带领一队铁骑卫站在门口。他开口:“陛下要见你。”说罢,他向身后的人一招手,护送我去瞬华殿。诚然,我是被架走的。一路尽是森严守卫,连猫獭们都一声大气不敢吭,背着小包袱沿着墙脚列队偷偷摸摸前行着。把守瞬华殿的尉官同卫泱耳语几句,遂将我放进了殿。殿内燃着安神的龙涎香,暖炉发出细微的毕剥声。我在内室前停下。苏澜坐在榻上,微微低头,蹙着眉。他的胸前裹着层层白纱,素来矜贵整洁的衣袍上染了大片未干涸的血迹。血从绷布下的伤口里渗出来。静仪公主伏在他身前,使劲睁大那双茫然空洞的眼睛,替他小心擦拭着伤口,神色疼惜,动作轻柔。我一时立在原处,身体仿佛失去了控制,动弹不得。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我。静仪温声细语地问着他伤口还疼不疼,而苏澜的目光则落在她如瀑披散的青丝上,似是怜惜她双目失明却还坚持要替他包扎。我愣愣地旁观着这一幕。苏澜看着她的眼神幽深,竟令我升起一丝丝慌乱,下意识地想要逃走。只是我的双腿却死死地钉在原地,一步也迈不出去。而在我来得及转身之前,苏澜已漫不经心地抬了眼,向纱幔后的我看来。那道目光冰冰凉凉。我衣袖下的手抖得厉害。他却笑了:“晞儿。”我的唇色尽褪。静仪公主闻声亦抬了头,转向身后,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瞳仿佛瞬间结了寒冰。我的唇微张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艰难地翕动:“陛下召我来……所为何事?”苏澜的眸光一转,落到静仪身上,启唇道:“静仪,你下去吧。”静仪公主声色婉转恳求,委屈道:“陛下!”苏澜并未理会她的娇嗔,不知为何隐隐的不快。静仪公主面色一沉,站起身来,也不要侍女搀扶,气冲冲地走了。公主跌撞磕碰离去的声音渐渐远了。苏澜坐在榻上,瞟了我一眼:“还不过来?”我如梦初醒,低下脑袋向前挪动了几步,视线落在他的伤口处。才刚换的绷布,这会儿已经被血浸透了。我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碰,却在即将触到之时,骤然被一只伸来的手牢牢握住,迅疾带入怀中。接着他温热的吐息凑在我耳侧,嗓音沙哑道:“你说‘所为何事’,嗯?”我侧过头,刚发了一个“陛”的音,他已然捉住我的唇,薄唇紧紧贴了上来,含住我未尽的话音。一阵唇舌交缠,他才慢慢松开了我。我的脸红通通的,不知是因暖炉还是吻,一抬胳膊,却蓦然发现身上沾满了血迹。是他的伤。我慌忙想要起身,却被他紧紧勾了回来,动弹不得。他附在我耳畔低语,缓慢地轻笑:“抱着你,我的伤便算不得什么了。”我羞愤道:“你说得倒轻巧,这么深的伤口……”说到一半,我的余光留意到他的伤口又开始渗血,话音戛然而止,未尽之言统统咽了下去。我的眼泪忽地簌簌落个不停。面前的这个人是害死沐沐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