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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来,一路雪花飘飘,连杨夫子也穿起来厚皮袄子,带上护耳帽。而连绵起伏的山区,看起来无穷无尽,当真是难得遇到一个有客栈的小镇,住宿只能是走到那儿遇着村户,则停下来投宿。山民多朴实,借宿起来容易,只是条件着实不好,索性大家都不是多讲究的,这个时候,有个地儿住,已经不容易了。杨夫子还一本正经与他的童儿圆圆说了:“从前我们游学的时候,有个同窗家境不俗,宁可夜半赶路去往前头的村镇投宿,也不肯借住穷苦山民家里,结果……”他卖了关子,让素锦与几个妇人子竖起耳朵,偏偏就是听不到下文,只觉得抓耳捞腮。圆圆睁大眼睛,赶忙问:“师父,结果您那位同窗,发生了何事?”杨夫子摸摸胡须,拍拍他的头说道:“结果夜晚太冷,冻得大病一场。你这小家伙话怎的恁多?还不去烧水?”圆圆一溜烟跑了,素锦忍不住靠近了问他:“夫子,您的那位同窗当真只是病了一场?”杨夫子斜了素锦一眼,眼神里似有些哀痛,什么也没说,也去帮着圆圆烧水去了。素锦受了冷遇,摸摸鼻子回到赵安然身边小声问:“小姐,怎的夫子这会儿,这样奇怪啊?”这时听到院里有人敲门,老妈子忙不迭去开门。因为他们一行人人数过多,山民一户住不了,便分了两户居住。杨夫子主仆,赵安然主仆,并妇人子老妈子夫妻,都住正中间的一户,跟随的护院则住在隔壁一户,离得近倒也方便。老妈子以为是护院过来,只打开门来,见到的却是这家的主人。主人是个年老的男人,老伴去了,儿子儿媳带着孩子去往县城生活,他不舍得去,留在这里看守家。今日将屋舍让给赵安然他们,自己则去了隔壁家里住。这会儿老山民只焦急的问:“婆婆,可有个年轻男人来这里?”老妈子诧异道:“你不是将这儿让与我家主子住了么?家里除了二位主子,就是我们这些伺候的下人,怎么会有年轻男人?”老山民点点头,回头冲后面跟着的人应了声:“海子不在咱家,快些去寻。”杨夫子反应快,已经走出来相问:“老叔可是有事,需要帮忙吗?”☆、第78章老山民叹了口气,看了看一院子的妇孺,心中只是忐忑,到底还是寄希望这些贵人的本事,遂脱口说道:“隔壁家的海子下午上山背柴,到了这个时辰,还不见着回。”老妈子看看天色,今日他们是怕前头遇不到村户,便早早的在这里安置下来,这会儿天儿不过朦朦暗,吃晚饭的时辰也不算太晚。“老哥莫急,说不准雪天耽搁了,一会儿也该回了。”杨夫子却是蹙一蹙眉,转头进了里头,问在灶台前与两个老妈子一起做吃食的赵安然:“赵所长,邻里有个人走丢了,好不好让一旁住的护院去几个帮着一起寻?”他虽看不上女子,但对赵安然很是尊重,遇到了事儿也不会擅自□□,会与赵安然一起商量。赵安然跟着他一起往外走,点头说:“杨夫子安排便是。”待见了外头的情况,又问那老山民:“这位爷爷,你说的那人样貌啥样?让我们的人跟着去几个帮着一起找找?”老山民眼睛一亮,忙不迭说道:“那真是多谢这位大人这位小姐了,我们村里年轻人都出去干活,留下的不是老人就是孩子,天色晚了都不敢出门……海子二十八岁,是个男人,长得显老,个头……个头,哎呦,与小姐您身边那个姑娘一般高,左边半个手到肘子这里都没了,不过冬天不细看也看不出。他是晌午吃了午饭就出去背柴,这已经两个多时辰了,还不见回。”杨夫子与他一道去往隔壁调人手。因着赵安然容貌太甚,赵进与陈氏不放心,特意请了刘家镖局的十名镖师作为护院,跟着一起出行。此刻他安排四个镖师一道出去帮忙。两个约莫四十多岁的山民带着火折火把等物,千恩万谢的领着镖师们一起往山路那边走。杨夫子带好帽子说了声:“我同你们一道去。”山民朴实,也一眼能看出,那些护院当是雇佣的人,而这位书生模样的中年人,一瞧就是主子。诸人忙不迭摆手说使不得,为了他们贱民不值当劳动大人。杨夫子眉头微蹙:“人命关天之际,哪有贵贱一说?我们快些去寻,若是天色晚了,就麻烦了。”杨夫子眼中焦急不似作假,赵安然想起先前他说的那位同窗,只是大病一场么?这座村庄不过十数家人,基本都是与老山民一般五六十岁的老者,再不就是几岁稚童,偶尔有几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这会儿早早的领着自己的孩子进了屋歇息。赵安然跟着走到村口的时候,还听到有妇人恐吓孩童的声音:“若出去了,山上的豺狼可要将你叼了去。”孩童稚气,并不知害怕:“阿海伯伯就是被豺狼叼去了吗?”妇人呵斥了句:“胡说什么?你牛伯伯他们去寻了,还有贵人帮着寻,你海伯伯一定会回来的……”后头的话,似有若无。赵安然立在村头,一旁的老山民岣嵝着腰:“天儿冷,若冻坏了小姐可不好,小姐要不然先回去歇着?我给您取个灰笼?”灰笼是什么赵安然不知道,估摸着是这个取暖用的东西吧。她摇摇头,开口问道:“爷爷,山上真的有豺狼吗?”老山民脸上露出恐惧的模样,摆手说道:“小姐快莫要说了,那东西说不得,说不得啊。”“子不语怪力乱神。”赵安然语气平静,“没什么说不得的,从来人心可比那些东西,可怕得多。”老山民诧异的看了眼面前这位明艳的少女,因他们村户靠近管道,前来借宿的人们并不少,他活了一辈子,什么样的人不曾见过?也并不似初见贵人那般拘束拘谨,只眼前的少女,似乎与旁人完全不一样。她那双眼深邃得很,乍一看是天真不知事的少女,若细瞧却不敢多看,里头仿佛古井一般毫无波澜,又叫人心生不能靠近的恐惧。“无人知道那里有什么,我们村里的人都是老人,就算寻常砍柴,也只是就近,没人会去山里头。只是听其他村里的人说,里头有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有人进去了就再也没出来过。”若只是如此,不至于叫这十数家人人心惶惶,赵安然不相信,追问:“你们村,没有丢过人?”可若是这十多家有人丢过,剩下的还不早早搬走,留在这危险的地方作甚?老山民没迟疑多久,这不是什么秘密,外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