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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柔不知道那段日子自己怎么过来的,只记得自己侍奉塌前,满身都是散不去的药味。母亲秦氏却看得很开,只有一件事放不下。她把沈柔叫到跟前,一语道破沈柔多日来的翳郁所在。而后,沈柔豁然开朗,提笔给谢风玉写了封信,信上寥寥几语,末尾一句:从此以往,勿复相思。竟是要和谢风玉一别两宽的意思。沈柔想到这里,缓缓抬目,细细打量谢风玉一眼。而后她道:“抱歉,谢郎君。”这算是对谢风玉“我已经习惯有你”这话的回答。谢风玉以为自己低一低头,沈柔就会像以往一样,放弃和他闹脾气,重新回到他身边。谁知沈柔竟是这样坚决。他眼中有一瞬间的震惊,想再问什么,却没有再问,只一字一句道:“你心意已决?”沈柔道;“我心意已决。”谢风玉便安静下来,深深呼吸。他想要说一句“好”,然而那一句好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他艰难半晌,终于出声,却在这时,忽然身后传来吱呀一声树木巨响,谢风玉瞳孔一缩,还不待头脑反应,身体已经下意识抱住沈柔,往一边闪开。轰隆一声,一棵半朽的桃树齐根而断,横在地上,树干正是方才两人所站的位置。而谢风玉一手揽着沈柔的腰,一手扣着她后脑压在自己胸前,紧蹙着眉头冷冷朝树后看过去。树后的云迁院长、叶佳和唐渡并排蹲着,其中,叶佳看着沈柔二人的姿势表情兴奋,唐渡照常面无表情,云迁院长则还维持着扒着树干偷看的姿势,有点尴尬地笑笑:“诶呀这个……丹青院的桃树长得不太结实啊,这也太……太危险了哈。”他说着求助地望向一边的王博士,王博士没办法,无奈地给自家院长解围:“是啊,院长只是随意四处走走,想赏赏美景,没想到才刚一扶桃树,它便就这样倒了。”绝对不是三个人想偷听,奈何距离有点远听不到声音,所以往前压在树干上半晌,才把它弄倒的。云迁又道:“就是,就是!改日要吩咐主簿重新选一批树苗来才好。博士,你一定要记得提醒我。”王博士正儿八经一揖:“是,云院长。”云迁满意地一点头,松了口气,这才觉得蹲久了腿脚发麻无法动弹。他四下看看,没找到趁手的树枝,于是干脆毫不客气地按着身边唐渡的头站了起来,而后优哉游哉朝谢风玉望过去,却见谢风玉面沉如水,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他。云迁心虚,没忍住怂了一下,而后才和颜悦色道:“风玉啊,好巧,你也在这里呀?诶,你不是和小柔有事商量去了吗,小柔呢?”谢风玉不回答,只望着他,还是他怀里沈柔受不了了,一把推开谢风玉,没好气道:“我在这儿呢。”她鬓发有些微的散乱,双颊可疑的泛着红,垂头漫不经心地整理自己裙衫。云迁见状笑眯了眼,连声道:“哎哟,哎哟这是——咳,是我们来得不凑巧!这光天化日的,你们这样成何体统!”他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明晃晃写着“再来点”,笑得越发开怀,一边叶佳也是如此。谢风玉见状却没有笑,只淡淡道:“是不成体统,我给沈小娘子赔个不是。”作者有话要说: 谢总:我以为她闹着玩的,没想到她来真的!第9章放飞谢风玉语气冷淡,和他二人方才抱在一起的模样截然相反。云迁没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只看这神情,觉得有点不对劲,谢风玉却没给他问的机会,道了一句失陪,便自顾走出了树林。剩下几人面面相觑,继而齐刷刷看向了沈柔。云迁先问:“怎么回事?”叶佳接着问:“你们……没说明白吗?”王博士目露关切,唐渡则纯粹旁观。四人神态各异,都望着沈柔,沈柔并不回答,只似笑非笑:“院长这闲逛可巧得很,要是我不知道,还以为院长是故意偷窥呢。”云迁一口气呛住了,沈柔又道:“不过没什么可偷窥的,普通友人之间聊天而已,劳烦院长费心了。”她说罢微笑,云迁却回过味儿来:“——普通友人?诶小柔,你话说清楚啊,诶,别走啊!”然而已经晚了,沈柔拉着叶佳就跑,还喊道:“院长放心,我绝对不会把院长偷窥学生还撞倒桃树的事告诉时姑姑的!一定不会的!”时姑姑是女院院长,也是传闻中云迁院长的梦中情人,云迁一听沈柔提到时姑姑便闭嘴了,心虚地没再追问。沈柔二人的身形便这样消失在桃林深处,唐渡左右看看,也跟了上去。沈柔拉着叶佳一路跑到女院墙边才停下来,转头看到跟上来的唐渡,不等他开口便率先道:“你入学之事我会再想办法,你回去吧。”唐渡点点头,沉默一下,却问道:“你……没事?”他看着沈柔肩膀——之前那里差点被倒下的桃树刮伤。沈柔顺着他目光看了看,笑了下:“没事。”唐渡犹豫一下,又问:“你和那个穿白衣服的,姓谢的,吵架了?”沈柔笑道:“是啊,绝交了。”唐渡点点头,面无表情,叶佳则啊地一声叫出声来:“小柔!你怎么能真的——”“嘘。”沈柔安抚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天涯何处无芳草,今日没了明日再找……”她语气优哉游哉,叶佳睁大眼睛瞪着她,恨不得把她头上敲几个包。沈柔反正不怕,只笑嘻嘻:“好了好了,我请你吃好吃的行不行?走了,回去了,别生气了,好叶佳。”她撺掇着叶佳准备翻墙回女院,走之前对唐渡道:“等我好消息,马上你就可以叫我一句同窗了。”说着一打响指,潇洒地翻墙而去,消失在对面的竹林中。而后,沈柔果然说到做到,当日下学回府便和父亲提了一提,父亲沈逢宠她得很,二话不说就为唐渡写了封推荐信,交给了沈柔。沈柔行礼道谢,便要退下,沈父却又叫住了她,无奈道:“柔儿,你就没什么别的和阿爹说了吗?”沈柔想了想:“我昨日翻墙出去玩耍,夫人似乎不太高兴。”沈父摸了摸胡子:“我不是指这个。”沈柔哦了一声:“那就没什么别的要说了。”沈父无言看着她,沈柔淡定回望:“父亲?”沈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口气:“算啦算啦,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下去吧。”沈柔便下去了,走出门时回首望了一眼,看到父亲坐在座上,半身光影,一向雍容慈和的面容蓦地显得有些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