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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一干人等,姬丹作为燕国远道而来的质子,自然是不好缺席的。公子涯的家眷和子嗣并不算多,一共就两子三女,长子也才刚及冠,幼子是妾室所出,与成蛟同岁。夫人孟氏跪地哭红了眼,拉着嬴政的手不肯放,一边低泣一边絮絮叨叨:“天呐,这真是飞来横祸!他才四十岁的人,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呢……留下我们一家老小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呢……”正室这一哭,身旁两个公子涯的妾室也跟着以头抢地、泣不成声,紧接着是府中众仆役下人集体哭天喊地。一时间,府邸内呜咽、哀嚎声震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国丧呢……嬴政心中颇为反感,却又碍于面子,只好忍耐着敷衍了一句:“婶婶节哀。十一叔既已逝去,他的家人寡人不会坐视不管的,待丧期一满,寡人便立刻下旨让他的儿子继承位子……君无戏言。”嬴政已明着发话,加之各位宗亲朝臣们都在场,夫人孟氏先是一愣,然后以袖掩面,又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就知道哭哭哭,成何体统!”说话的是公子涯的长子,只见他说完便转向嬴政,以头伏地行了个大礼,“谢王上体恤优待!家父突然病故,母亲不胜悲切,还望王上恕其言行无状之罪。”“无妨。”嬴政淡淡地说了句,心中却暗暗冷笑。公子涯的长子倒有其父的几分圆滑,不过自己刚刚的许诺亦留了一手。所谓的“继承位子”不过是个爵位,虚衔而已。何况他许诺将爵位尽快让公子涯的儿子来继承,可没说一定是长子。秦国自商君开始便依照军功继承爵位,公子涯有心,将自己两个儿子都投入军营,偏偏他这两个儿子也都还算争气,入了行伍几年间先后皆立下了军功,看来这一家子以后的日子怕是有的热闹了……孟氏立刻停止了哭泣,比悬崖勒马的速度还快,擦擦眼泪正襟端坐,一副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模样,看得一旁的成蛟直咂舌。姬丹无心观看此番闹剧,只巴巴地盼着快些回去。按照丧仪规程,公子涯的遗体入殓之后需停柩待葬一段时日,幸而正值严冬,秦地也较为寒冷,遗体不至于腐烂。灵柩在起灵前一直存放于灵堂,待众人呈上祭品后便依次前往灵柩旁行个拜礼,算是为死者作最后的送行。轮到姬丹时,她刚低头撩袍,准备行拜礼,却在下一刻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姬丹素日不用熏香,这一点是众所周知的。除了为安全考虑防止有心之人暗中动手脚之外,还有一个更深的、几乎不为人知的原因:相比浓烈而馥郁的花香,姬丹更喜欢淡雅清新的果香,尤其是枇杷的香味,淡淡的、似有若无……因此燕国王室派专人以枇杷果实与果皮为原料,制成了一种价值不菲的秘香,仅供她一人使用。然而枇杷香有个特点,它的气味虽然不浓郁,但正是这种淡淡的甜香极易引来蚂蚁。而姬丹就在刚刚向公子涯的灵柩行礼时,不经意间看见自己脚边不知何时聚集了一些蚂蚁。循着这些蚂蚁爬行的方向,她很快就发现是从棺木处爬出来的。公子涯已入殓,棺木便已严丝合缝地盖上,王叔的灵柩自然是拣最好的木材来用,据说秦国王族的棺椁一律以千年古阴沉木打造,遇水尚且不腐……这人还没下葬呢,棺木怎会生出这么多虫子?姬丹心里越来越觉得眼前的一幕蹊跷,遂趁着行礼的时机多看了两眼。这一看,还真是意外地发现了大玄机……作者有话要说:【本章的正确打开方式如下↓↓】现在插播一条刚刚收到的消息:伟大的大秦帝-国革-命家、政-治家、军事家,久经考验的老秦人,坚定的支持者,卓越的大秦宗室代表及领导人之一,原司寇府大司寇——嬴涯大人,因病于秦王政八年一月初四酉时三刻在家中突然逝世,享年四十一岁。公子涯出身王室,聪慧机敏,少年英才。三岁倒背,九岁参军挣军功。二十一岁即参加长平之战,为大秦帝-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从军-队转业后,又在政-法岗位上继续发光发热。任职数年来,从未发生过一起冤假错案。被臣民尊称为“商君再世”。终因积劳成疾,突发心肌梗塞,将生命永远的定格在了不惑之年。秦王政、长安君、吕相国、上将军、长信侯以及外邦友好人士燕太子丹等前来吊唁,并敬献花圈。第43章紧急军情公子涯起灵出殡后,府上的丧仪差不多也接近了尾声,前来吊唁者向其家人说了些节哀顺变的场面话,便三三两两各自离去。吕不韦与王翦一同出了府邸的大门,离二人马车停靠的地点还有一截路,两个人并排而行却皆是一言不发。经过一棵百年青柏的树下时,王翦突然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落叶:“纵使松柏四季常青,可哪有不落叶不枯朽的时候?”吕不韦不着痕迹地笑了笑:“上将军看来另有所指。”“没有没有,只是听说吕相常以松柏自比,有感而发罢了。”“还望上将军不吝赐教。”吕不韦不傻,他才不认为对方这个官场老油子会像风雅文人似的说些伤春悲秋的感慨之词。“权力这东西就像沙子,握得越紧流失得越快。吕相是聪明人,这一点肯定比老夫想得要透彻得多。”王翦说完,径自上前而去。·“什么?棺材上有洞?!”听了姬丹从公子涯府邸回来后的讲述,青莞表示很不可思议,“好歹是王叔的棺木,我不相信秦人敢偷工减料拿劣质木材充数,八成有人授意,我怀疑就是嬴政。不过这人也真是,毕竟是自己叔叔,如今人都不在了,何必呢?这事儿他缺德缺大发了!”“关阿政什么事?”姬丹不解道,“我刚才那番话你到底有没有听懂?王叔的灵柩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那孔洞分明是人为的。我怀疑公子涯根本没有死……”青莞已经吃完了一大盘点心,正在喝茶消食,一听这话险些一口茶当场喷出:“殿下的意思是……他诈死?!为什么啊?”且不论在众目睽睽之下假死的难度有多大,公子涯这个王叔当得好好的,干吗要冒如此大的风险去装死呢?姬丹无语地掏出手帕,一边替小丫头擦去嘴角的糕点残屑,一边慢慢作出分析与推论:“一个人假装死亡,通常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确实有人要他的命,为了保全自己而不得不出此下策;第二,他有着更大的图谋……”“那殿下觉得公子涯是哪一种?”姬丹摇了摇头:“难说。目前他诈死的原因我一时半会还想不出来,此时下结论为时尚早。”的确为时尚早,况且无论公子涯出于何种缘由,这一切很明显只是秦国朝局的内斗,与燕国无关,她只需扮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