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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莞低着头不吱声,身为黄金台死士终其一生不可叛逃,否则将处以极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两人是不可能有好下场的。“他们尚未行动就被抓了,其实在两人商量着如何逃离的时候,黄金台便已布下了天罗地网。暗卫死得尤其惨烈,当着他爱人的面被一刀一刀活剐。女细作也疯了,结局不得而知……他们俩都是黄金台的死士,立过功劳不计其数,尚且沦为如此下场;而樊於期是敌国之人,孰轻孰重你应当明白。”其实在对青莞讲述这个真实的故事时,姬丹自己亦感到后背发凉。爱一个人或许本身并没有错,但造成的后果未必是一个人能承担起的。她所做的,不过是尽自己最大力量去保全青莞,尽可能地保全身边每一个人。青莞沉默了片刻,动了动唇:“殿下,我错了……我不该接二连三私自去见樊於期,不该让您为我担心。其实,我今天约他见面是,是打算要回那只石头老虎。”姬丹微微一愣,随后想起樊於期出征前几日晚上,青莞都会在灯下打磨一枚石头,有时一捣鼓就是一个通宵,为此眼睛都熬红了。最终的成品她还看过,要不是青莞说那玩意儿是白虎,她还真一点都看不出来。“自始至终,我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我不会耽于感情,更不会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青莞继续刚才的话,“我送他那只老虎,是希望他在战场上平安。现在他平安归来,我便将其拿回,就此了断。我不想给他任何希望,也不愿在感情上亏欠于他。这样的结局于他于我,都是最好的。”而这一次,轮到姬丹沉默了。她比任何人都了解青莞,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实则是个拎得清、在大是大非问题上绝对不含糊的人。只是踏上这样一条布满荆棘、危机四伏的长路,对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而言,终究还是太残酷了。思及此,她上前握住对方的双手,在这条望不到尽头的征途上,也许只有她们俩才能成为彼此的慰藉了。“青莞,你可还记得我教你的第一个道理?”青莞点了点头:“记得。殿下教会我一句古语——士为知己者死。”姬丹莞尔:“这个‘知己者’不一定是某个人,也可以是一国、一家、一番情义、一个寄托、一个信仰……不论细作、暗卫亦或是我这个少主,我们的身份其实都一样,都是黄金台的死士,但我希望你我不只是死士,而是成为真正的国士。”“国士?”“对,就像苏秦先生那样。”死士忠于一人,视死如归。国士忠于本心,知因何而死,为谁无畏。青莞眨眨眼睛,有些迷糊:“我不是很懂什么死士国士啦……我只知道殿下对我最好,所以我只听命于殿下!”“罢了,这些你以后会慢慢明白的。对了,你拿回了那石头老虎?”姬丹话音未落,青莞眉毛一竖,杏眼圆瞪,举起小拳拳咬牙切齿:“别提啦!那个死樊於期居然放了我的鸽子,我在约定地点等了他大半个时辰,结果连个影子也没看见!下次有本事别让我撞见,否则定要揍他!”“那是因为秦宫出事了”一道黑影在窗前闪过,下一刻荆轲便站在了姬丹面前,“秦王今日突然吐血晕倒,到现在人还没醒。樊於期是他的近侍,根本走不开。”第65章关心则乱姬丹一听,霎时间脸色大变:“阿政吐血了?!究竟怎么回事!”青莞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愣愣地呆在原地,瞠目结舌。“具体情况属下不知,只看见秦王进了德仪宫之后出的事,连秦王的侍医都奉了急诏入殿。后来大约是情况稳定了一些,樊於期便命人清出了一条路,趁夜色用步辇将秦王抬回他自己的寝宫……”荆轲刚述说完自己看到的情形,姬丹懊恼不已,忍不住脱口而出:“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竟一无所知”讲完,她方觉自己的话有多蠢。一国之君的饮食起居方方面面都是密不外传的,更不用说患病了……这种事怎么可能让一个外邦来的质子知晓?果然关心则乱!这时,青莞终于回过神来,指着荆轲问道:“秦王疾病突发怎么偏偏就给你撞见了?身为殿下的暗卫,不在这儿保护殿下,居然跑到别的地方溜达……荆轲,这就是你这个黄金台第一刺客的做事态度?”“你所谓的保护就是一天十二个时辰目不转睛地盯着?”荆轲斜睨了小丫头一眼,紧接着目光望向了别处,“那不过是最被动消极的方式!何况以你目前的级别,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黄金台里人尽皆知:荆轲的话最少,但怼人的功夫和他自身练就的功夫一样厉害,所以惹谁也不能惹荆轲!青莞果然炸了:“荆轲,你以为你的级别很高吗?你也不过是丙级一等,只比我高那么一丁点儿而已!”啊啊啊——好气人……这个可恶的家伙嘴巴竟然这么毒,气死她了!姬丹可没那个闲情逸致去管下属之间的争吵,二话不说起身提着一盏灯便往外走,青莞赶紧喊她:“殿下,这么晚了您去哪儿啊……”“我去一趟甘泉宫。”青莞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天色,欲上前跟着一起去,却被荆轲用剑柄拦住:“少主的事,你瞎掺和什么。”“谁掺和了?我是去保护殿下!”“就凭你那点身手,能自保就不错了。”“荆轲你是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我以前没得罪过你吧,你为何总是针对我?”“我是提醒你不要多事。”“你……”青莞的拳头攥了攥,一向好强的她自是不想落于下风。笑话!自己好歹是殿下的人,凭什么被一个暗卫处处压一头?不过在看到对方闪着冷光的剑柄时,她还是乖乖选择了让步。·嬴政依旧昏昏沉沉,时有呓语,中途夏无且前来施过针,说是已无大碍了,但要想醒过来恐怕还要等个一日半日。樊於期今夜亲自轮值,如今的他已擢升为军中将领,算是外臣,按规矩是不可以留宿宫中的。然而君王抱恙非小事,他不能让有心之人有任何可乘之机。月光静静地泻下来,均匀地撒在肩头的护甲上,微风轻轻吹动树叶,带来一阵湿漉漉的凉意……樊於期正准备回甘泉宫里看看嬴政的情况,忽而望见殿前方不远处有一抹光,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姬丹,不禁诧异:“太子丹殿下夤夜来此,所为何事?王上已经歇息了。”姬丹打着灯笼,看了一眼殿内透出的烛光,心中早已有了数,索性开门见山,言辞颇为急切:“阿政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樊於期一怔,紧接着以一种提防和审视的目光盯着面前之人:“敢问太子丹殿下是如何得知的?!”“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要告诉我阿政现在情况如何,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