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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碗喝了!”阿窈慢慢舀着碗里的酸汤鱼,鱼rou如玉,雪白可爱,汤色清亮,酸里透着些辛辣,喝完一碗,竟出了一身汗,意外地爽快。阿芳又帮她盛了一碗,顺手挖了一勺子五色米泡在里面,颇为自豪:“我们寨子里的酸汤和别处的不一样,是用后山的七月泉水酿出来的,里面还加上了羚香——阿姐,姐夫要不要解酒汤?”阿窈瞄了一眼那两个爷们,田家阿爸被逼着灌进去一碗汤,杨岑却连脸都未红,见阿窈望过来,还偷偷向她眨一眨眼。“田叔!“竹楼下有人在叫,田家阿爸摇摇晃晃着站起来想要答应,让田阿妈按了下去:“有什么事明天说!你阿叔他吃醉了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西山矿上使人过来,说十六要运一批货,想求咱们晚点关南北寨子门,想借咱们的路使使呢!”“原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给他留着门,晚几个时辰关就是了!”田家阿妈混不在意,阿窈与杨岑却早早就竖起了耳朵,只等着听有没有新消息。阿芳嘻嘻笑道:“怪不得咱们前年重修东边那条路时,西山矿上非要帮忙,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咱们寨子里的路可比后山那条好走多了,离城里多近呀!”这样的事看来寻常,也只有阿芳多说了一句,很快就让别的话题拉走了。等杨岑回了屋,便和阿窈叹道:“要不是衙门里的官员名册上有赵州田家,哪里能看出他家原是个把总!这心也恁大,要真是查出了什么,只怕他家也得吃挂落。”“你还不知道云南府里的土官,也有为了降恩典封的,也有为了镇着一族的,我听阿芳说,他家原是把这个把总给家里老大承的,结果老大死了,这才落在他家阿爸身上,还有更有趣的,他家没个男丁,若是阿爸死了,阿妈也能做得,闺女也能做得,这把总以后便该是阿芬的了。”“怪道这田把总是这等心性...”阿窈撒了一把驱虫药,点上艾草熏了熏四周,才回头跟杨岑说:“明天再想,今天先睡罢!”草虫在外面唧唧地叫,杨岑翻来覆去,难以成眠,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才囫囵睡了一会儿,刚眯了一会儿,就让阿窈给叫了起来。这辰光还早,阿窈哈欠连天,刚转过楼角,就看见阿芳站在二楼堂屋的美人靠前,巴巴等着她下楼。阿窈失笑,这姑娘真是个孩子心性,倒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但凡有个姐妹来家里,就疯得像过了另一种日子一般。阿窈唤她:“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阿窈jiejie,今晚上要跳月,我来打扮你!”阿窈看她跃跃欲试的样子,才知道她今天是把她当作了一个木偶娃娃。阿芳说话算话,果然给她装扮地很认真,上衣是新染过的靛蓝短衣,下面是五彩间色百褶裙,阿窈这两日套了她许多话,有意让她玩个痛快,也就乖乖巧巧坐在美人靠前,任她又梳头发又盘辫子的。只是这等人梳妆的活计也不是好做了,她等得脖子都要酸了,来换来阿芳一句:“好了!看阿姐生得多好看!”阿窈松口气,小心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等一下!还有我新打的银角!”阿芬忽然又嚷起来,旋风般滚进滚出,手里捧着的半人高的东西,让阿窈终于有了想要逃跑的冲动。“这...这是你戴的?”“我有好几个呢!这个留给阿姐戴!”阿窈看看自己这小身板,又看看高高竖起的银角,那上面錾着喜鹊闹海,枫香蝴蝶,上面还绑着两根绚丽多彩的孔雀羽——煞是好看。好看的同时还沉得怕人。阿窈的头摇成一个拨浪鼓,任阿芳怎么劝说,都不愿意戴上。阿芳无法,只能怏怏收了起来,带着阿窈出去寻小姐妹。又打秋千又聊天,白天过得飞快,夜幕将要沉沉坠下的时候,一轮圆盘似的月斜挂在天边,两山的谷地间点起了篝火,四面八方赶来的人都挤在这里,早就有人吹起芦笙,敲起木鼓。跳月开始了!第162章探路临时搭起的高台上,有两面半人高的大鼓,通体乌黑,两个精壮的汉子执起木槌奋力一敲。咚!第一声鼓点沉闷悠远,回荡许久,山野中顿时静寂下来。咚、咚、咚、咚鼓声渐急,而在其中,有神秘的长调从无到有,从低到高,似是唱和又似在吟诵,满山人皆肃穆,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跟着唱起来。完全不知是什么语言,但仿佛沉淀了几千年的月转星移,时间轮回,光影回溯,带着古老,但又生机勃勃的张力,一齐涌来。站在高山上,长调隔了几片林,却不减厚重,直到拖长的尾音渐缓渐无,阿窈才渐渐从岁月重叠的梦境里醒来。篝火重又变得明亮,鼓声变了调子。“只怕要开始跳舞了。”阿窈想起阿芳先前跟她说的,不由笑了。果然,有盛装的姑娘和小伙手拉这手,结成一个大圆圈,伴着热烈欢快的木鼓,且歌且舞,歌声直传上九霄,一时裙裳翻飞,银饰琳琅,火光映着一张张肆意欢笑的脸,几乎让人也忍不住想要跟着笑,跟着跳。阿窈脸上腻着细汗,微微红润,踮着脚直望着狂欢的人群,眼睛比天边的寒星还亮。“你想不想要去?”杨岑原是让阿芳霸占了一天的媳妇,眼见着到了晚上,那个小丫头还要拉着阿窈往人群里钻,情知这一去一夜都甭想再见到踪影,忙觑了她回头的空,悄悄把阿窈劫走了。原想着清风明月,正是好生缠绵的机会,这会儿看见阿窈一脸期待,倒不忍心了。罢了罢了,要真为她高兴,便孤家寡人一晚上,也认栽了。“你要想要去,我带你下去。”阿窈见他一脸孤单落寞被人抛弃的失落,还要别别扭扭问她走不走,就不由乐了:“你瞧你那眉毛,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不怕不怕,我今晚上陪着你。”“真的?”杨岑眉眼舒展,从上到下的妥帖:“你真不去?”“你要真想让我走,我可真就走了。”阿窈作势要抬腿。“别、别、别,”杨岑在一块青石上铺上坐垫:“那小丫头可不用人陪,多的是情郎,只有你家的情郎最可怜,一天到晚晾在一边。”阿窈想想刚才对歌的时候,好几人的眼睛都黏在阿芳身上。“也难怪,这个丫头生得水灵,就跟刚开了的水芙蓉一样,一眨眼都惹人疼,要我是个男子,我也喜欢她。”杨岑瞥了她一眼,悄悄在心里嘀咕: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