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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敢在此时称王的乱臣,下令大魏所属征讨。如今还有数个州郡尚在观望,未曾表明立场,徐后这道旨意,便是给了那些还未曾称王的人一个光明正大出兵的借口。走出刺史府,裴清黎问裴清行:“大哥认为,这大魏可还有救?”裴清行看向他,少年时的怯懦自卑已经完全从裴清黎脸上消失,他生得和裴清行并不像,颇有几分清秀,或许是像了早逝的生母。他淡笑着迎上裴清行的目光,似乎不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多么大逆不道的问题。裴清行垂下眼:“五郎,慎言。”他总是谨慎的,将所有事都放在心中。随着局势越来越紧张,裴清行也越来越沉默。“你我兄弟,黎也不想瞒大哥。”裴清黎笑着,那张清秀的脸看起来人畜无害,说出的话却让人自心底升起一股寒意。“既然大魏已经注定要消亡,不如就干脆一点,由我们送它一程,叫它不必再苟延残喘。”裴清衡在豫州数年,深得豫州刺史信任,但显然,他并不像他的上官一般,对徐后死心塌地。“你背后是谁?”裴清行冷静地反问,“或者说,同你合作的人,是谁。”裴清黎一点也不意外他会猜出来,只笑着说了两个字:“北边。”北边...并州,王洵——还有,蓁蓁!裴清行猛地抬起头,对上裴清黎的笑眼,久久无法言语。*桓露得知桓陵生死不知的消息后,把自己关在营帐中流了一夜的泪。第二日,她好像就恢复如常,救护队伍中的伤兵。黄昏,队伍停下行进的脚步,桓露端着一托盘的伤药和纱布进了伤兵的营帐。血腥气充溢在鼻间,桓露半跪在床前,面色不变,倒上伤药为眼前的人重新包扎:“之后右手别用力,伤口再崩裂又要浪费一份伤药。”她说得很不客气,但人高马大的男人却不敢回嘴,只能讪讪点头。他可不敢得罪这些日日都在看护他们的医士,哪怕是个小姑娘。若没有他们,他和许多人此时应当都没了性命。桓露站起身,正要动作,却听到一句虚弱的呼唤:“阿露...”这声音陌生而熟悉,叫桓露立刻僵住了身形。她的呼吸有些乱,缓缓转过身。那个人躺在病床,穿着与寻常禁军无异的军服,胡子拉碴,满头乱发披散,没有丝毫风度可言。但桓露一眼就认出了他,她流着泪扑向他身边,眼中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十三哥!”桓陵的伤很重,但好得也很快。他常年习武,身体本就比一般人好得多。桓陵能活下来,实在不是一般的好运气。战场之上,他冲在最前面,手中不知收割了多少胡人性命,自然被刘邺盯上,下令围攻,取他头颅。桓陵寡不敌众,身受重伤,他的副将带人冒死将他带出包围,又同他换了铠甲,引走追兵。身着寻常兵士盔甲的桓陵倒在战场中,混在地上一堆生死不知的士兵当中,是搜寻战场的辅兵见他一息尚存,才将他送去伤兵营。王洵带人到镇江边时,桓陵已经能正常走动了,他站在王洵身边,望着江面上数艘吴氏的水船,微微眯起眼:“吴氏啊...”“你打算怎么过这镇江?”桓陵问。王洵出兵之时正值深冬,他绕过镇江,从结冰的支流上去了南地。但如今冰雪消融,此法已不可行。吴氏占据一方,水军尤强,因而甚是霸道,水船能及之地,均要受他制约。王洵要带人渡河,便要坐船,但以吴氏素来行事,如何肯轻易行这个方便。桓陵看着王洵,有些好奇,以现在情况看来,想做吴氏的水船渡河,恐怕得大出血才行。但依他对王洵的了解,王七郎可从来不是能受人威胁的人物。王洵面上笑意不变:“自然是用船渡河。”李见微皱着眉,他对吴氏的行事也有所了解:“吴氏的船,可不好借。”“这天下,也不止吴氏有船。”王洵含笑道。可是能有足够他们这么多人渡河水船的,应当只有吴氏了。若是三两条船,恐怕无济于事。再有,若是吴氏扔了脸皮,待船行到江水中时,对船上的镇北军、并州军发起进攻,他们不善水战,到时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桓陵忍不住催促道:“你既然有了法子,还不快说,卖什么关子。”李见微也忍不住看向他,不知他要如何解决眼前困局。王洵淡然如常,双手笼在宽大的袍袖中,有风从江面吹来,衣袂飘然,如仙人遗世独立。“有法子的,不是我。”还没等桓陵问出口,王洵看向镇江上流,脸上扬起笃定的笑:“船来了。”桓陵和李见微应声看去,风帆招摇,数艘巨大的水船自远处缓缓而来,船头撞开水波,微蓝的天际有飞鸟掠过,发出一声轻唳。女子站在船头,一身烟青衣裙如轻雾笼罩,突兀出现在江面,叫人几乎以为她是水波中的精魅。“这是...”桓陵看呆了眼,直到王洵有意无意地挡在他面前,他终于回过了神。“不就是看两眼吗。”桓陵摸了摸鼻头,颇有些无语。他当然认出了裴蓁蓁,从前他就知道,这位裴家小女郎,生得实在是好,却没想到她成年之后,会是这样的倾城国色。如今再见,叫他忍不住看呆了眼。“朋友妻,不可欺,这道理我还是明白的。”桓陵调侃道。王洵不由冷笑一声:“便没有我,你敢欺她?”桓陵默了一瞬,下一刻道:“不敢,您二位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祝你们白头偕老。”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天下能消受那位小女郎的,也就一个王七郎了。“那是?”李见微听了他们你来我往的一番话,奇道。“并州虞夫人,裴蓁蓁。”王洵这样说。她从来不是谁的附庸,她只是她自己。不远处,裴清渊紧紧盯着船头的人,口中喃喃道:“蓁蓁...”便是数年不见,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被他这样一说,裴清知和裴清衡也认出了她。裴清渊不错眼地看着独身去了并州,从此再未相见的meimei,几乎有些失魂落魄地说:“看来她离了裴家,也活得很好...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她能开心,那就够了。☆、第一百零六章吴氏前不久才换了一位家主,这位吴家家主如今不过三十而立,勉强也称得上年少有为。王洵带人驰援洛阳,又护送着那么多百姓一路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