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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个儿子,也是一阵说不出的心疼,从前的他,潇洒豁达、才高八斗、忘情于山水,而今怎么活成这样了!宛如提线木偶一般!又道:“如若不然,你怎会忘记嬴政,忘记允仪,只记得你与你那狠毒娘亲的‘舐犊情深’呢?”韩非久久不语,光洁的前额冒出了点点冷汗,过去是虚假的?我的记忆在骗我?难道谭鲁的刻意欺瞒也与此事息息相关?恍惚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嬴政的异样,那种陌生却又熟悉的奇异感觉,还有今天的失态,明明不悲伤却连灵魂都在呼痛……过了好半天,韩非仿佛下定了决心,轻声说道:“我姑且相信你所言。”韩非抬眸凝视着他,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静,“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走。”一场激战过后,叛乱的敌军终是被训练有素的帝国军队打得落花流水,方才的杀喊声仿佛是一场幻觉,一切又归于平静。士兵们井井有条地收拾着战场,抬走袍泽的尸体,军医们也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了,尽心寻找每一个生还者。方才嬴政坠崖的事,庞遂已经听手下参将讲过一遍了,真是想不到,嬴政竟然真的死于贼寇之手。当真是天助我也!虽然坠落悬崖,生还之机相当渺茫,但是在没见到嬴政的尸体之前,犹是不能禀告皇帝陛下。“将军,司寇大人和方侍卫来了。”心腹参将轻步走入了营帐,向庞遂禀报道。庞遂猝然皱起了浓眉,“他们怎么来了?”难道是陛下派他们来的?庞遂深知韩非现在正是圣眷正浓,方慈又是陛下最亲近的侍卫之一,自然是不敢怠慢了。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让他们进来再说,“快快有请!”韩非从容不迫地走进了帅帐,挂着和煦的笑容,朝庞遂微微颔首,“庞将军。”庞遂谦虚一笑,还了一礼,问道:“不知司寇大人和方侍卫因何而来?”“方慈”也适时向庞遂微微拱手,答道:“我等奉陛下旨意,特来查探七殿下之死。”韩非藏在袖中的手下意识地握紧,难道他真的死了?听到“七殿下之死”这几个字,突然心脏猛然一抽,一股难以言明的慌乱自心底涌起。这种感觉,又来了!难道嬴政真的与自己情非泛泛?那么,梦中的白衣男子会是他吗?庞遂点了点头,道:“本将军早已派人前往崖底,寻找七殿下的尸体。”又转头对韩非和方慈笑了笑,相当关切地说道:“两位车马劳顿,还请去隔壁营帐休息片刻。”方慈摇摇头,道:“我就不必了,我还是去悬崖下面找他的尸体吧。”韩非没拒绝庞遂这个提议,向他道了声谢,便去了隔壁营帐。转个身便到了隔壁营帐,趁着无人,“方慈”对着身旁的韩非压低了声音说道:“非儿,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你莫要再冲动了。若他真没死,为父定会救他。”韩非今天的反应,现在想起来也是一阵后怕。还好他功夫练到家了,要不然韩非不摔死,也得摔残了!韩非闻言,顿时眉心轻颦,眼带忧愁,极力压下心中涌起的一阵慌乱。理智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说得对,嬴政未必会死。这个答案,自己也必须找到!“方慈”说完,便离开了,回头看了一眼表面无悲无喜的韩非,压下心中叹息。嬴政胸口中箭,又身坠悬崖,生还之机……确实渺茫至极。若是他真的死了,那非儿……心情不自觉也跟着沉重了几分。算了吧,现在多思无益,尽快找到嬴政才是正事。半个时辰在担忧中缓慢度过,庞遂身边的心腹参将走进了营帐。恭敬地禀报道:“司寇大人,找到七王爷的尸体了!”韩非一怔,瞳孔倏然放大,勉强克制住颤抖的声音,“你,你说什么?”“找到七王爷尸体了,现在正放在隔壁营帐内。”参将乖乖的又把话说了一遍。韩非闻言立马跑向了隔壁营帐,猛地撩开了账帘,帐中已经燃起了点点烛火,庞遂和“方慈”分列两旁,中央唯有一张担架,上面覆盖着一袭纯白色的布,从头到脚,覆盖的严严实实的。韩非努力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双腿仿佛有千钧之重,努力挪动着自己的双腿,一步一步缓缓在走近他。说不定,不是他呢?他想,万一是他们认错人了呢?白布盖得那么严实,你不难受吗?我还有好多事想问你……方慈见韩非这副模样,对庞遂轻声道:“庞将军,请您回帅帐吧,司寇大人要查探一二。”庞遂点点头,便离开了,偌大的营帐只剩下韩非和云崖子。等人走后,韩非猛然掀起了白布,映入眼帘的,是嬴政摔得四分五裂的头,鲜血淋漓,尚未伤及的左脸,依稀可见当初的英俊面容。黄白的脑浆和鲜血流了一地,坚硬的玄色铠甲也被摔得支离破碎,天问安安静静地躺在主人身边,身下的担架也被血水层层浸染,染得一片通红,夺目的血色刺得眼睛生疼。韩非全身脱力般,跌坐于嬴政身侧,全身血液都仿佛在冷凝、在结冰。胸口抽痛得,连呼吸都受滞,鲜血淋漓的伤处刺痛了他的心,剜刮着他的双目!看来自己跟他还真是情非泛泛,现在,由不得他不信了。没找到他的尸体之前,自己还心存侥幸,可现在……“是我……是我害死了你……”☆、第五十九章云崖子连忙稳住韩非摇摇欲坠的身形,低声安慰道:“害死他的不是你!”他刚才找到嬴政的尸体时,就已经细细检查过,虽然摔得面目全非,但是这具尸体,伤口没有作假,也没有易容的痕迹。这确确实实就是嬴政本人,他,确实已经死了!万分怜爱地抚上韩非的青丝,将这个无辜的孩子拥入怀中,柔声安慰道:“想哭,就好好哭一场吧。”云崖子突然有些自责了,如果自己早一点发现异常,是不是,就能及时制止这场悲剧的发生了呢?他甚至在想,现在还有没有必要带韩非去找蒋神医?他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就已经悲痛万分了,若是恢复了记忆,他便会清醒过来,正是自己的算计让心爱之人丢了性命!是他自己亲手杀死了嬴政!怀里的韩非,安安静静的,任由云崖子拥着。突然,韩非轻轻挣脱了父亲的怀抱,声音微颤,“让我自己静一静吧。”“可是……”云崖子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实在难以安心,万一他要是想不开……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安抚一般,韩非淡淡一笑,“我没有那么不中用。”云崖子闻言,看来韩非远比他想的镇静,也稍稍放心了些,便离开了营帐,走到营帐门口时,又不放心的望了一眼韩非,轻叹了一声,怎么就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