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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就像你找了林顿。”安得蒙显得有些迷惘,我提醒他:“你们周末不是经常出去兜风吗?”“我们只是同事,我欣赏他的思路。就像我非常欣赏卡斯特夫人的学术观点一样。这不意味着我爱你母亲。”但是安得蒙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仿佛有一种犹疑,就像回忆很遥远很遥远的过去:“她很完美,有着和你一样的灰蓝色眼睛。”我挣脱出来,铜钥匙怎么都对不上正门的锁眼。安得蒙跟上来,从背后抱住我。他说:“艾伦,我今天是专程来找你的。政府要在大西洋沿岸部署一些新的无线电接收站,我可能会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你可不可以等我?”“到什么时候?”我问他。“到战争结束。”安得蒙突然变得很安静。我侧过头,看见他纤长的睫毛垂下来,覆盖住眼眸。“艾伦,对不起。”停了很久他才说:“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虽然即使政府内部大部分人都不相信,但是它将是一场空前的战争,整个欧洲都有可能被席卷进去。等它结束了,我就离开军情六处,和你在一起。”作者有话要说:觉得加西亚同志很渣,表示想虐他的大人请举手。本文是非常民主的。1313、第十三章...我右手脱臼了,左手怎么都找不准锁眼。安得蒙握住我的手,帮我开了门。他从背后抱住我的腰,慢慢握住我脱臼的手,十指相扣。我的胳膊没有生气的耷拉着,就任凭他握住。然后他松开手掌,顺着手腕一点一点的往上摸。安得蒙的动作很轻,隔着外套,就像安抚一般轻柔。等他抓住我受伤的手肘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安得蒙突然抱紧我的腰,说:“艾伦,你的眼睛很美。”我只觉得剧痛从右手袭来,几乎站不稳。要不是安得蒙从背后支撑我,我早就倒在了地板上。他的声音穿过痛感,显得不真实:“手肘复位了,短期不能用。”我勉强拉亮昏黄的吊灯。房东太太已经睡了,前厅空空旷旷的。我痛得没有力气,拉过墙角垫着过时花样靠垫的椅子,伸开腿坐下,然后指了指旁边,示意安得蒙坐。安得蒙却只是斜靠在门框上,并不进来。他穿着黑色外套,背后是黑沉沉的夜晚,浑身都在滴水,就像是故事书里突然造访的魔鬼。他问我:“艾伦,你答应等我的,是吧?”我没有回答他。他就一直站在那里,既不离开,也不进来。安得蒙就站在光明和黑暗的边缘上死神,向我发出邀请。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认真的表情,那种表情让我差点以为他在痛苦。如果主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真正了解安得蒙,和整个故事的真相,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等他。即使大海干枯,岩石腐烂,我也会留在这里,一直等待战争结束。可是那时我并不知道他做出这个承诺所付出的代价,我只记起他和林顿并肩走向停在图书馆外的轿车,他的笑容像三月的阳光一样美好。我脱下湿漉漉的大衣挂在衣帽架上,说:“亲爱的,我已经不再爱你了。”“你在开玩笑,艾伦。”灯光在安得蒙高挺的鼻梁边投下一小片阴影。他清秀的脸庞被雨淋过以后惨白惨白的,看得我有点心痛。我让自己尽量显得温柔:“阿诺德——你的心理医生干的很不错。亲爱的,我已经分手了。”他还是固执的站在门边,一动也不动。在我转身上楼梯的时候他才说,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如果我道歉呢?”我叹了口气:“没用。”我把房间里的壁炉火烧旺,换上干燥衣服,就着热水吞了一片阿司匹林。刚接上的胳膊隐隐作痛,我就着炉火看了一会儿。书是和安得蒙在一起时他送给我的,漂亮的花体字,扉页上用蓝墨水写着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我不太理解安得蒙的品位,还有他一书架的厚封皮精装书,每本作者都死了至少一百年。我从不读诗,但是他坚持把这本书送给我。第一首是当你年华已逝,头发花白/睡意沉沉,倦坐在炉边/取下这本书来……多少人爱过你青春的片影,爱过你的容貌,以虚伪或是真情/惟独一人爱你那朝圣的心爱你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声音,房间里只听见炉火的噼啪声和窗外的雨声。我以为安得蒙已经离开了,就拿着书下楼锁门。可是他竟然还在那里,固执的站在门廊下,隔着前厅安静的看着我。隔了很久安得蒙才说话,他的声音几乎要淹没在雨声里。“艾伦,我只要你一个承诺。”“我夏天就毕业了,你会让我进普林顿庄园吗?”安得蒙沉默了很久:“不能。”我站在楼梯下,突然觉得很难过。他不可能信任我,可是却要我等他。我走过去,把手上的书递给他。“这是你送给我的,这样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交集了。”我听见自己在说:“你知道我从来就对诗歌没有兴趣。”安得蒙没有伸手接书。他深碧色的眼睛一直看着我的脸。他说:“艾伦,当初我想过,即使我们不能在一起,也希望你能保留这本书。”我弯下腰,把书放在他脚边。“艾伦,我必须对我的机构负责。你是被盯上的高危人物,我只是尽量让你不接触真相,我不会让你痛苦。”“什么真相?”安得蒙突然住了口。他叹了一口气,缓缓转身,消失在了茫茫雨幕之中。他没有开车,我不知道他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他怎么离开的。第二天房东太太开门,发现放在门廊的石台阶上。不知道是安得蒙走得匆忙落在地上的,还是他中途又回来了一趟,把书放在我门前。不管是哪个原因,现在的我都不可能再知道了。我已经失去了最后一次问他的机会。上午阿诺德笑眯眯的来帮我包扎。“加西亚先生说你手脱臼了。”他幸灾乐祸:“听说是泡妞被打了?”“我是英雄救美。”我闷闷不乐。阿诺德用碘酒和棉签给我伤口消毒,哼着小曲:“哟,真不错,你的眼睛得肿一个星期。”我脱臼的手被用绷带吊起来了。“加西亚先生处理得很完美,三周后可以复原。”我问他:“你不是心理医生吗?”阿诺德扶了扶金丝眼镜:“小艾伦,心理医生也是医生啊。”这件事情就这样告于段落。因为即使它告于段落,战争也会把它从生活的舞台上清扫出去。安得蒙是对的。1939年的春天过去了,夏天又过去了,没有人相信战争会到来。夏天是的毕业典礼隆重而盛大。最后秋天温柔而残酷的来临。9月1日,德国打破慕尼黑协定,入侵波兰。9月3日,我们向德国宣战。然而战争只存在于广播里,我们切身感受到的只有通货膨胀和经济衰退。德国切断了我们海上供给线,他们的潜艇在海上袭击我们的货船。宣战后两个月,房东太太开始向我抱怨方糖太贵,一杯咖啡只能放一小块。汽油限量供应,街头私人汽车渐渐稀少起来。我开始四处找工作。但是街上都是失业的人,一脸灰暗绝望。回家的路上我看见很多穿黑衣服的人在游行。游行队伍浩浩荡荡,每个人都举着血红色万字旗帜,唱着纳粹党歌。不小心撞倒了其中一个人,赶忙道歉。那个人严肃的看着我:“纳粹主义万岁,英国万岁!”我拉住旁边的行人问:“他们是谁?”“黑衫军!英国法西斯联盟!”被我拉住的人一脸惊讶的回答:“你竟然不知道?他们要求跟德国谈判议和……”露波丽咖啡店的老店经常叼着卷烟跟来往的客人抱怨:“都是犹太人的错。要不是犹太人大量给波兰投资,我们怎么会向波兰做出战争担保?犹太人几年前就搞垮了德国经济——顺便说,我个人对希特勒没有偏见。”那些日子里,政治动荡,谣言四起。谁也猜不到一年后的情况,甚至对纳粹保有希望。而我的安得蒙,在离我非常遥远的地方。林顿告诉我,击沉我们运输船的德国潜艇使用的密码系统是“迷”。林顿现在是一号办公室负责人。他破天荒在工作日来剑桥,在国王学院的草坪边把我拦下来。“没办法嘛,加西亚先生秘密出差去了。”他把我拉到路边的长椅边坐下,眼睛亮闪闪的:“艾伦,我独立破译了‘蓝莓’!我突然觉得没有你我也能独当一面的哦。”“我记得这个意大利的A级密码。”“加西亚先生亲自判定的A级。”他说。“那下次你别再来找我了。”我瞟了他一眼:“有钱吗?我没钱去酒吧了。”他不情愿的掏口袋:“去酒吧干嘛?”“泡妞。”我打了个哈欠:“不给下次就别来找我帮忙。”林顿嘟哝着给了我几张钞票。其实我不是去泡妞,只是最近习惯每天带一份报纸找一家人少的酒吧,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取出笔和草稿纸演算。我喜欢听酒吧窗口悬挂的风铃,它们在微风中的声音轻柔动听。除了找工作,我把几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的“迷”上。我不知道它是谁发明的,不知道发明者是谁,他把密匙藏在那里。我只知道,如果我和安得蒙是天才,那么“迷”的发明者就是天才中的天才!但是现在最便宜的兑水杜松子酒一杯都要十个便士,我手上的确很紧。安得蒙不在了,我没有探讨的对象,只有一个人默默演算。以前我习惯于给他提供各种各样的思路让他验证,当我真正必须自己验证时才发现,计算量大得真是变态。没有安得蒙,我不敢相信自己能破译它。战争开始之后,阿诺德就没有时间鬼混了。即使他偶尔有时间去樱桃酒吧找女人,我也没有时间陪他去,连小屁孩的数学补课都一推再推。十一月的一个上午,这只狐狸竟然有空把我从酒吧里拎出来,质问我为什么没去给他表弟补课。“为了英国人民。”我笑着跟他说。阿诺德不信任的眯起眼睛。“我在写论文。‘群论’——你知道的。”“一篇论文你写了很多年……那是什么鬼意儿?”“你不会感兴趣的。”我有点不耐烦:“置换群,对称性……我在写一篇关于它深入运用的论文。”等等?群论?这就好像你满世界找灵感,其实灵感女神正坐在自己家起居室里喝下午茶。那一刻我在深秋稀薄的阳光里恍惚了。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家宠鹦鹉死了,我从雏鸟一直养大的。我不该留它一个人看家的。PS:谢谢尸的长评,深海君谢谢你!1414、第十四章...这就好像你满世界找灵感,其实灵感女神正坐在自己家起居室里喝下午茶。这么长的时间以来我和安得蒙埋首在纷繁错乱的可能性中,试图寻找三个转轮每天的起始位置。我们在密码学里走得太远,忘记了支撑它的高等数学。我最初研究“群论”是因为他的发现者——法国天才数学家伽罗瓦。他十九岁时发现了群论。二十岁死于一场政治阴谋的决斗。上决斗场的前一天,他没有哭泣颤抖,也没有给母亲和爱人留下最后的语言,而是通宵书写。他写下了平生数学所得,附上论文送给唯一的朋友。后来人们发现,他在那些纸页的边上潦草的反复写着这几个字——“时间不够了”。十四年后,人们才理解他所提出的“群”概念,发现它能够彻底解决困扰了数学家几百年的根式求解代数方程问题。然而,世界上最杰出的数学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