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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老师,我可是使尽浑身解数替你拖延时间了,您要是再这么着,我也没办法了,一会儿你家人就来了,他知不知道你情况啊?”天天两手抱膝,把下巴搁在胳膊上,只看着他不说话。陈柏涵蹲得腿都酸了,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陆续收拾东西回家,路过这边都问:“毛老师还没缓过劲儿呢?”“缓过来了,就是起不来,太疼。”陈柏涵说。“那是不是得叫救护车啊?”“学校里不好叫救护车吧?”陈柏涵故意说,又道,“等一会儿毛老师家人来怎么说吧,不行我到时候叫几个同学帮忙给他抬出来。”那老师听他这样说,才走了。“那你可好好照顾毛老师。”没过一会儿,时间来了,进校时保安让他把头盔摘了登记,他只能手忙脚乱披上衣服上的帽子,傍晚的阳光已经熹微,杀伤力却不减,他的额头已经被日光灼伤了一点儿,一路走一路问到办公室,看见蹲在地上的陈柏涵问:“请问初三组的化学老师毛小洛是在这间办公室吗?”办公室里除了陈柏涵已经没别人了,他问完就想走,却听见陈柏涵说:“就是这儿就是这儿!你……”他吞吞吐吐着不知道这人跟毛小洛关系怎么样,能不能信赖,想着不然自己给毛老师硬拉出来背走得了。时间见他一脸复杂的表情,还以为毛小洛怎么了,吓个半死:“小洛怎么了?很严重吗?他现在是在医务室还是去医院了?”“他……他在这儿呢。”陈柏涵指了指办公桌桌底。天天像只没有安全感的猫,窝在里面既不动弹也不出声。时间蹲下来喊他:“小洛?”天天看着他,一脸警惕,瞳仁瞪得大大的,在黑暗的角落里盯着他。他又迟疑了一会儿喊:“天天?”天天看向他的眼神这才发生变化:“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那天跟你打过电话的,你忘了?咱们聊了半夜。”陈柏涵站在旁边听着他们的话一脸震惊,见毛小洛已经被时间的话引得钻出了桌底,问:“毛老师到底怎么了?我看他不对劲儿,其他老师来问的时候我也不敢说,只能说他摔倒了起不来。”“谢谢你。”时间一手拉着毛小洛,另一手伸出来跟他握了握,像对成年人那样,说,“方便留个电话吗?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可以直接跟我打电话。”陈柏涵把手机递给他让他输号码,又问:“毛老师到底怎么了?”“他……”时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半晌还是没说,只道,“等哪天让小洛亲口跟你说吧,我先带他回家。”21.天天愿意跟时间走出来,并不意味着对他信任,只是觉得他的声音熟悉,记起了那天半夜的话而已,他跟着时间走到学校大门口,一路上都有老师和学生跟他打招呼,但他呆呆的一个没理。时间说:“天天,我是小洛的男朋友,你应该知道吧?”天天点点头,说:“阿诺因为这个发了很大的脾气。”“……”时间听到这个没有说话,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愧对阿诺,但他只停顿了很短暂的一会儿,就接上了之前自己想说的话,“所以,我对于你们来说是可以信赖的……”“阿诺说你就是个大骗子。”时间:“……”夕阳西下,冬天夜晚黑得早,天边已经没有日光了,时间给天天戴上头盔,一边发动摩托车一边说:“很对不起阿诺,但你们都是小洛的组成部分,我爱他,也爱你们。”天天没再说话,而是乖顺地抱住时间的腰,感受到风声在自己耳边呼呼刮过,很兴奋地尖叫起来。时间跟着他的尖叫扯起嘴角,说:“我现在带你去见一位心理咨询师,那是小洛的咨询师,也是你们的咨询师。”张子敬看见天天的时候并没有惊讶,而是马上进入了主题,他问:“你叫什么名字?”“天天。”“你好天天,我是小洛的朋友,也是他的心理咨询师,我叫张子敬,很高兴认识你。”天天被凯哥叮嘱要心怀警惕,可面对张子敬友好的笑容,他不知道该怎么警惕,于是往椅子上缩了缩,一只脚搓着地毯不说话。张子敬并没有生气,而是静静看着他,过了一会儿问:“天天,你今年几岁了?”“八岁。”天天坐在那儿静不下来,一双眼睛在房间里乱飘,打量着墙上的画,柜子里的书,还有窗台桌边的花草,完全是一副八岁儿童的神态。张子敬问:“你认识毛小洛吗?”天天点点头。“每当他痛苦的时候就会换我出现,他很脆弱。”张子敬笑着肯定他:“你很坚强。”又问,“你平常跟他有过交流吗?”“没有。”天天的眼睛盯着他办公桌上的一只布朗熊回形针收纳磁铁说。张子敬看到了,把磁铁上的回形针取下来,把小熊递给他,说:“借你玩儿一会儿。”天天说了谢谢,很高兴地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上摆弄,玩儿了一会儿又还回去放好。张子敬说:“你可以再玩儿一会儿。”天天摇摇头,说:“我玩儿好了,谢谢你。”张子敬试探着问:“你平常跟其他人有过交流吗?”天天不自觉地与他亲近了,老实答道:“会跟凯哥还有阿诺聊天。”张子敬在本子上记下了“有并存意识”几个字,然后问:“他们对你好吗?”“好啊,就是阿诺有点坏,经常逗我,说要咬我,把我变成吸血鬼。”“?”张子敬瞬间有些茫然,“吸血鬼?”“阿诺说他是吸血鬼,晒不了太阳,大部分白天都不出现。”张子敬好奇为什么阿诺会认为自己是吸血鬼,又问天天:“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们俩的?”天天仰起头想了想,说:“太久了,想不起来了。”“那你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替’小洛出现是在什么时候?还记得吗?”“是在……”天天的眼睛不乱飘了,他明明是成年男子的体型,坐在那里的姿态却像个无助的小孩子,忽然哭了起来,眼泪不由自主往下流,他自己抬手擦掉,低声啜泣道,“……我不能说,爸爸会惩罚我的……”他坐在那儿忽然尖叫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外界的攻击,在椅子上不断闪躲,甚至抱着头跌坐到地上,大喊:“我不敢了,我是乖孩子,我会听话的,我不会告诉别人的,爸爸别惩罚我……”“没有人会惩罚你,你是安全的,天天,你现在非常安全,相信我,你现在非常安全,你父亲不在这里,我可以替你保守秘密……”张子敬从办公桌后面走过来,与他一起蹲在地上,但没有触碰他,而是不断向他保证环境的安全,“你可以告诉我,没有任何人可以惩罚你,你是安全的。”天天坐在地上,擦着眼泪不说话,张子敬问他:“可以告诉我吗?”“你要保证不告诉别人。”“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