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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冷冷的火光就像撕裂了暗夜的灯塔,孤独地将白雾照得轻薄了许多。这恐怕是整个族里唯一一种能穿透雾气照明的东西。“我告诉他,引诱他留下来,然后让他像我阿爸一样吗?”南山在寂静的火光下,近乎自语地低声说。小芳无言以对。南山垂下目光,似乎是要将这一页掀开去:“这件事以后不要再说了。”说话间,族里的马群终于穿过浓雾跑了回来,小芳目光一扫,忽然有些疑惑地问:“奇怪,族长,你那匹白马王呢?”南山:“我让褚桓骑走了。”小芳大吃一惊:“什么?那……那正好赶上这个时候,它该怎么回来?说话就要封山了,通往河那边的通道已经转开了,它找不回来了怎么办?”“不回来就不回来。”南山把闪烁着火光的权杖递给大山,“它回不来,马群自己就会选出新的马王,你跟着cao哪门子心?”大山如同捧起了一把圣火,双手托起权杖,已经有十来个女人等在一边,她们每个人手上都举着一根人骨——相比普通的人骨,这些骨头似乎要粗一些、骨质也格外的厚实,骨腔中间近乎实心的,表面上闪烁着一层均匀的磷光。大山将族长权杖上的火凑到每个女人手中拿着的骨头上,骨头的一端也跟着被点着了,冒出同样能穿透浓雾的光来,只是幽光浮在骨头顶端,并不像火,它看起来更像是一团的幻觉。女人们将每一根骨头插在白雾城墙的边缘,郑重地用古老的礼仪冲着那些骨头致敬。这样一来,迷雾中的一切树、山、河水才重新有了个若隐若现的影子。远处传来让人毛骨悚然的咆哮声。南山:“告诉大家,从现在起,十人一组,编队巡查……”“族长!”他话还没说完,突然被身后一个女人嘶哑的叫声打断,女人踉踉跄跄地跑到了他面前,大口地喘息着,“族长,族长……”南山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好歹没让女人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他面前:“怎么了?”女人带着哭腔对他说:“安卡拉伊耶不见了!”“安卡拉伊耶”就是小秃头那显得很上档次的离衣族名字,翻译成汉语比原名还要长,是以褚桓俩都没记住,只好自给自足地给人家孩子起了个外号叫‘小秃头’。南山抓着女人胳膊地手一紧:“什么时候的事?”“早晨,一大清早……”女人几乎崩溃,此时的族长就像是她的一根主心骨,她只能靠着南山手上的力量勉强撑着,几次把漫到眼睛里的眼泪忍回去,她生育艰难,嫁人之后十来年,也就只有小秃头这么一个孩子,怎么能不着急呢?“家里养的猪少了一只,但是、但是猪圈是插着的,他肯定是放出来了一只骑走了,又自己关上了猪圈……他、他平时就喜欢和那些蠢东西一起玩,”女人的指甲抓进了自己的rou里,一口气在她胸中剧烈地翻腾着,“族长,你说他会跑到哪去?他会不会已经……”南山眉头夹得死紧,他接过大山递回来的权杖:“叫几个人跟我走,快点。”河里,褚桓生生地咽下了一口血沫。怪物已经仰倒了下去,腥臭的血水溅了白马一身,褚桓抬手按了按耳朵,一边缓解着耳鸣,一边近距离地观察水里的怪物——这浅浅的河面才刚能没过怪物的尸体,它绝不可能是生活在这里的动物。这种怪物褚桓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来处也不大可能是河的这一边。那么应该……是来自离衣族那边的。是他们养的?还是他们遇到了什么?而如果它是从离衣族那边下水的,那是不是代表他们这误打误撞的,离对岸应该已经不远了。褚桓观察到,这些怪物是逆着水流的方向向他冲过来的,那么他们现在为止,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同样逆流而上。水里的血腥味也许会招来其他的东西,他们必须尽快离开。白马仿佛与他的心意想通,褚桓一个指令下,它立刻撒开蹄子,飞快地从水中穿过。这时,褚桓听见一声低低的抽噎声,他低头一看,小秃头正伏在他肩膀上,一抽一抽地小声哭着,他好像现在刚反应过来,他的朋友已经再也没办法和他走下去了。小秃头第一次与死亡邂逅,他茫然不知所措,却也仿佛隐约知道,眼下不是可以随便调皮捣蛋的时候,他只是紧紧地攥着褚桓的衣襟——族人们都不会穿这种柔软又累赘的衬衫,仿佛一扯就会坏,此时却已经是他唯一的依靠了。“你父母还不知道得急成什么样。”褚桓忽然说。他显然不怎么会用哄小孩的语气说话,只好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能不能接受,把这三四岁的小崽子当成了大人,用平等的方式对他说:“你光顾着自己任性,想过这个问题没有?”这一次,小秃头没有嘲笑他的口音诡异,他听出了褚桓话里的责备,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委屈,眼泪汪汪地抬头看着褚桓。褚桓忽然猛地一拉马缰绳,白马猝不及防,前蹄高高跃起,发出悠长的马嘶,淙淙的水声骤然被放大,三条比方才的怪物只大不小的东西笔直地冲向他们。褚桓不慌不忙地稳住马,对小秃头说:“你看见这些了么?我不知道是不是变异的鳄鱼,也许是跑来的,也许是河里的——你是怎么判断自己有能力独自过河的?”小秃头吓得抽噎了一声。褚桓:“不许哭。”这一次,他既没有故作凶狠,也没有软语劝哄,只是语气平淡地吐出三个字,小秃头立刻就死死地忍住了自己的眼泪,一声也不敢吭了。褚桓伏在马背上,压低了重心,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角度,同时在小秃头耳边说:“既然是你还没有能力的事,为什么要去做?”小秃头窝在他怀里,细声细气地开口:“大王大王……”褚桓:“不许撒娇,我问你话呢——你除了撒娇还会什么?”一头怪物猛地从水中一跃而起,张开血盆大口冲褚桓咬了下来。褚桓抱着孩子,整个人已经从马上站了起来,尖刺在他手里几乎成了一根穿针引线皆随心的绣花针,笔走龙蛇般地错、捅、前突——而后他猛地一矮身缩回马上,白马果断飞奔了出去,另一只怪物的巨齿与他擦肩而过,与方才那只撞在了一起。褚桓想捂耳朵,但是得顾着怀里的熊孩子,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生受了这次声波攻击二重奏。他深吸一口气,有技巧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