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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工接待。当日正是午间用膳之时,康熙就叫摆在靳辅的住处。然而靳辅一心治水,住处不过是竹屋茅舍而已,吃的东西虽然由随行御厨烹调,但是受材料所限,也不过是粗粮粥配几样小菜而已。阿哥们在宫里,哪个不是每顿几十道小菜养着的?北地素喜rou食,南方菜品又清淡了些,更觉无从下口。只是碍于康熙已经带头吃了起来,不得不勉强举著做个样子。康熙偶一抬头,唯见老四老六吃得开心,不由一笑。胤禛素来喜素厌荤,胤祚则是菜品不拘荤素贵贱,只贪新鲜,倒是歪打正着。太子在宫里用惯了动辄准备数个昼夜、精心摆盘的菜品,正在不爽,却见皇阿玛看着四弟六弟,眼中带笑,不由心下一沉。用膳完毕,感觉儿子们还是太娇生惯养的康熙爷特意领着一群小萝卜头视察工地,看着民夫们碗里那些或是颜色黑黄、或是粗粝难忍、或是清汤寡水的食物,这下连反应最迟钝的五阿哥都面露不忍之色。康熙遂问:“圣恩煌煌有如曜日当空,但再亮的日头,也有照不到的地方。你们说该如何改善民夫的食宿?”这就是教考了。太子头一个回答:“理应盘查上级官员,是否有贪污挪用之事。”大阿哥不甘落后地回:“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加紧工程,早日完工,尽早放民夫归家耕种才是治本之法。”康熙听了微微点头,接下来三阿哥也答得中规中矩。到了胤禛的时候,他却不复往日的机敏内秀,难得有些犹豫地开口:“儿臣觉得应该精雕细琢,不问代价,将大堤筑得结实耐用。”他的法子跟大阿哥所言完全背道而驰,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胤褆皱眉道:“工程的质量当然重要,但是皇阿玛问的却是改善民夫生活之法,你这不是答非所问吗?”康熙抬手示意胤褆退下,用鼓励的目光看着胤禛:“你继续说。”胤禛理了理思绪,缓缓道来:“高家堰地处险要,经常溃堤。几乎是年年维护,两年一加固,三年一重建。如此一来,工程反反复复,年年岁岁加派徭役,问题却没有得到解决。不如集中人力物力,不计代价修筑堤坝,毕其功于一役。民夫们就不必常年苦守在此了。”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靳辅拱手叹道:“四阿哥所言,正是微臣心中所想。”太子与大阿哥互相防备算计了一路,没想到半路中杀出个八岁的四阿哥,两人不由愣住,不知该作何反应。胤禛紧张地注视着康熙的表情,渴望得到君父的认可。康熙眼中瞬间掠过一抹惊讶,瞬间沉寂下去。他不置可否地摆了摆手示意五阿哥继续说。胤禛有些失落,却不知道康熙藏在身后的手早已紧紧握拳。前四个哥哥早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五阿哥才六岁,又是个老实人,只能结结巴巴地说:“儿子赞同哥哥们的意思。”众人的目光就落到了同样六岁的此行编外人员小六身上。胤祚听四哥说了那么一段云山雾罩的话,还没完全弄懂呢,却见众人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抬头就看见皇阿玛调笑的眼神:“六阿哥可有什么高见呐?”太子、大阿哥都露出看笑话的轻松表情,答得不太好的三阿哥也松了口气,至少还有老五老六垫底呢!胤祚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说:“儿子也不懂,不如叫御厨把儿子份例里的食物都分给民夫们吃吧。”众人都笑了。康熙上前亲昵地抚摸了一把小六的脑袋:“都给了他们,那你自己吃什么?”胤祚也觉得自己考虑不周,但是余光一瞥发现四哥站在一边,他顿时有了底气,理直气壮地说:“我和四哥一起吃!”康熙更是哈哈大笑,顺口吩咐梁九功:“听见没有,照六阿哥说的去做。老四,接下来就由你养着你六弟了!走,随朕到堤上去看看。”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想按照史实写虐一波的,但是越查资料越觉得阿灵阿、阿尔松阿父子就是一对叉烧啊!这里修改历史,可能有点突兀,就当金手指吧。PS:太子在康熙朝前期是从来没有随驾南巡过的(康熙心疼宝贝儿子,不舍得他吃苦),这里是剧情需要,忘勿介意。第51章在料峭的春风中,登高望远、临湖观景听起来似乎是件诗情画意的事。可现实是,正如南方人乍一到了北方,很难适应那呼气成冰的天气。几个阿哥头一次到南方,同样觉得那春风里的寒意无孔不入。此刻天上又飘起细如牛毛、密如松针的小雨,和着湖边的风打在身上,湿冷之意浸入骨髓。他们本就骑了大半日的马,体力急剧消耗,偏偏康熙在场,谁也不敢轻易叫苦。这个时候午膳挑三拣四的危害就显露出来了。康熙叫了几个小阿哥回华盖底下避雨,即便是这样身子骨稍弱些的三阿哥还是冻得直哆嗦。胤禛兄弟跟三阿哥、五阿哥挤在一顶华盖之下,即使有御前侍卫站在外侧挡住些许寒风,也依旧冷极了。平日里那些谁弄湿了谁的功课、谁踩死了谁的蛐蛐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早被抛在脑后。四个难兄难弟面面相觑,不着痕迹地站得更紧了些,抱团取暖。唯有大阿哥轻蔑地看了一眼这群奶孩子,龙行虎步跟在康熙身后,彰显自己作为长子的伟岸风姿。恰好靳辅正在跟康熙报告工程遇到的麻烦:“河水流量极大,难以估量,是以工程难有进展。”胤褆早已出阁在礼部办事,经常接触外国来使,跟汤若望、南怀仁等西洋传教士极熟。此次得知康熙要来巡视河工早已做足了功课,闻言连忙献计:“皇阿玛,可用西洋算术。先测量闸口之宽窄,然后以钟表计时,测算出每一瞬河水之流量,如此一来,一昼夜水流多少就可以推算了!”康熙身为数学发烧友,瞬间懂了儿子的意思,眼中异彩连连,连连点头:“可以一试。”要知道古代的计量方法非常感性,地方上报洪水的折子里经常用“势不可挡”、“席卷千里”、“浮尸累累”这样只可意会不可量化的描述。皇帝看了只有一个感觉,就是懵。到底有多少人受灾、怎么赈灾、怎么治水?一概不得而知。河道总督靳辅也吃了一惊,在大多数官员还在靠“祭河神”治水的年头,这样踏实有效的办法,居然是天潢贵胄的皇长子提出来的!他不由对大阿哥高看了两分,一番言谈之后更是视其为治世贤臣。再结合刚刚年仅八岁的四阿哥之言,靳辅不由叹道:“皇上英明无双,皇子们亦各有所长,微臣拜服!”这真诚的马屁可拍到康熙的心坎里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