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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便是周瘦鹃,但这么一圈儿朋友,大家都商量好了似的,从不主动提起她的名字。冯小婵把她那两道淡而小的眉毛蹙了蹙,显然不愿意提起这么个人。她心里同时感到很不得劲,心脏在胸腔里紧紧揪着,迟秉文原本说好了要同她一道回学校的,她怕这电话打破了她先前的期待。陈伯玉长长的“哦”了一声,带着些许的恶意打趣道:“果然么!”他这一出声,其他人便都朝他看了过来。陈伯玉促狭着一双俊俏而文气的眼睛,同这一众人解释:“你们都忘了么?这段时日啊,他们迟家的老公馆里,生病的可不少呢!”说着,挤着眼睛冲迟宝络笑。迟宝络嗔他一眼,“呸”的一声吐掉了嘴里的奶油味瓜子儿壳,笑道:“陈伯玉!你胆子越发大了!敢拿我们家取笑!”陈伯玉便笑嘻嘻的连连告饶道:“宝络小姐、宝络小姐,你饶我这次,啊?我不敢了!”。陈伯恭一个人坐在单人的沙发椅上,带着一点儿笑意,瞧着自己弟弟与迟家小姐的玩笑打闹。末了,他开口向迟秉文道:“那你现在回去么?”迟秉文转着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酒液便在玻璃杯中荡漾开来,他沉着声道:“多半又是借口,我今晚上不回去。待会儿还得送小婵回学校呢。”冯小婵听了这话,又微微地笑了起来,心里忽的一松。因为这一通电话而掀起的短暂波澜,此刻又被另一场话题所掩埋,在一片笑闹声中远去了。陈公馆里的灯火径自亮着,照着外面的草坪,亦盈盈地洒了一层微明的黄光。第二天一早,阿小已从她自己家里回来,拎着一个乌黑的水壶上来给大少奶奶冲茶。迟秉文与周瘦鹃的卧房里,靠里的一侧墙边摆了一只半人高的橱柜,上头摆了一个金漆的托盘,托着一只大红细金花的“汤杯”,高高的,圆筒式,里面嵌着小酒盏。周瘦鹃瞧见了,觉得漂亮又新奇,便嘱咐阿小把茶冲到小酒盏里。迟秉文不知怎么地竟回了家来,直往二楼去。他甫一打开门,便瞧见了周瘦鹃捏着小酒盏的这一幕。他看到她仍躺在床上,不由得冷笑道:“我说呢,果然是又骗着我回来。大清早的便喝起了酒,想来你根本没病。”他看着这女人蓬头垢面而又疏懒的样子,一阵心烦。周瘦鹃反倒靠在床头笑了,她朝迟秉文眼前晃了晃小酒盏,笑嘻嘻的道:“迟先生,你这可不对了。你们做学问的人向来讲究实事求是,怎么只看了这么一眼,便如此武断的定了我的罪?我可冤枉呢。”迟秉文从没见过她这么伶牙俐齿的时候,心中暗暗诧异。周瘦鹃便在这时起了身,赤脚立在床前的木地板上,她笑吟吟的一步一步走到迟秉文的面前,把酒盏朝他面前一伸,“喏。”她微微张大了眸子,胜券在握般的笑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迟秉文戴着眼镜,他接过酒盏,抿了一口,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他那茶晶色的眼镜因为透进来的日光而微微闪烁着,反射出面前女人嘴角上的那一抹狡黠而得逞的笑意来。他才知道,原来并非是他想象中的酒,原来只是一小口清淡的茶,原来真的冤枉了她。他倒因此很觉得下不来台,周瘦鹃立在他面前,瞧着他脸上不断变幻的表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迟秉文拉着脸,像是不好意思般的咳了咳,目光恰巧瞟到女人赤着的一双足上,他皱起眉头,斥道:“你倒好意思笑!鞋呢?既然说是病了,怎么倒不穿鞋?”第7章开启怼人之路周瘦鹃往脚上扫了一眼,她一动,长长的睡衣下头便只露出了两只白嫩嫩的足尖。瘦鹃信口开河的狡辩道:“人嘛!道家思想讲要贴近自然,要天人合一。”她说着把脚在地板上滑了滑,又笑嘻嘻的道:“我这就是贴近自然、天人合一,这么着走一走,病就好了呀!”迟秉文简直听不下去她的强词夺理,斥道“封建毒瘤!光着脚乱跑,简直荒唐!”瘦鹃往他面上斜了一眼,撇了撇嘴道:“噢,是了是了,我讲的都是封建,都是毒瘤。可你更应该晓得嘛,西洋有名的画作,也有许多都是赤着身子的,就说维纳斯女神吧,你怎么讲?也荒唐么?”他的目光紧紧地撅住她,讥讽道:“是吗?想不到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知道西洋名画?”她不做声了,白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我只是赤个脚,又没脱光了让你看到。”“你在说什么?”“什么也没说呀!”周瘦鹃微微背过脸去,吐了吐舌头,返身要去穿鞋,然而一递一绊的,她忽然一下子踩到了睡衣的裙摆,身子的重心失了偏颇,站不稳,踉跄着竟要摔到地上。迟秉文沉着脸,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她捞住,他的手拦在她不盈一握的腰间,手下使力一带,便将瘦鹃将斜的身子拉回了自己的面前。她立在他的紧跟前。迟秉文一低头,便能蹭到她头顶乌软的发。不过一刹那的工夫,她睡裙的下摆罩在他脚背上,随即就移开了。周瘦鹃的脸红了一红,脚步不由自主的就往后退,她想避脱开这男人的怀抱。谁知迟秉文反倒松手更快,瘦鹃一个不留神,竟连连往后跌了数步,腰间硬生生的抵在了雕花大床一角的栏杆上。她痛得“嘶”了一声。抬起一双怨愤的眸子,朝迟秉文嚷道:“嗳!你干嘛!”方才迟秉文看到她往后倒去时,亦犯了错般的微微有些慌神,然而很快的,又被这一声叫嚷打断了思绪,他朝她讥讽地丢下了一句:“软骨头。”周瘦鹃一边揉着撞痛的腰,一边接着话阴阳怪气地道:“是是是,软骨头,你大约从不知道女人的好处——”她看过,男主迟秉文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女配周瘦鹃的身体,至于女主冯小婵嘛,那也是后话了。迟秉文虽然是个新式做派的男人,然而留学期间却一直未在异国他乡找一位聊以慰藉、意气相投的异性伴侣,且他又格外的洁身自好,从无招妓的历史。所以,这个时期的迟秉文,确实是纯情男人一枚,那就自然不知道女人身软的好处了。周瘦鹃想着,不由得笑出声来。她抬起头,正巧对上迟秉文在她脸上逡巡探究的眼神,忙敛了笑意,转开话题道:“这件睡袍……。这件睡袍真是制的特别的长呀!款式也是早已不入时了的嘛……”迟秉文看了看她身上的长袍子,没作声。周瘦鹃走了几步,睡袍便空荡荡的身体周围晃荡着,她故意道:“你们迟家也是大户,怎么就给我穿这么…简朴…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