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遗落
光阴易逝，只是时间对于Dysis来说像是忽然失去了意义。或者很久，或者不久，只是漫长的犹如几个世纪的感觉，他离开她。从他离开之后她几乎就没有出过公寓，只是静静地待在房间内，躺在床上。脑海中大片大片的空白，记忆倒转却都是Reborn的身影。她问过自己，是不是真的爱的太过卑微？只因为爱上的是他，爱本身即为易碎品，而那样她拼尽了力去维持，可他只是那么一屑不顾，云淡风轻的转身离开，那就什么用都没有。她几乎想不起曾经，她用长长而坚固的垒堆积的城墙还未崩塌时的样子。只是绝不会这般，绝不会心痛，不会难过，不会憎恨——只要活下去就好。哪怕活的卑微，总比现在连心都卑微了好。知足常乐，只是她身在剧中，渐渐忘却了这一点。她有想过爱的太累，可不可以不爱。但她还是无法逃离的沉溺进他给她温柔的假象中。那样的温柔，他拥有很多可以让女人着迷的优点。他可以绅士，可以温柔，也可以冷漠，可以让人陷入绝望深渊。关于他的很多很多她都记得，反而是她自己的常常被忘记。他不需要弱者在身边，于是她努力的锻炼自己，让她至少可以自保不再拖他后腿。他不需要不听话的情人，于是她收起了天性中像刺猬一样的皮毛，学会温顺。而他现在不需要她，那她就安静的从他的生活中退场。但是，为什么？她还是想问为什么。即使她明白，所谓感情，从来不是付出多少就能获得多少。但是让她怎么能甘心？她恨，恨他，恨自己，恨了太多太多。然而那本书中说的那句话，因爱成恨，没有爱哪里来的恨。她爱惨了他，于是她如今恨惨了他，亦恨惨了那么卑微的她自己。她的手中是那幅婴孩的画，她的手掌缓慢地抚摸婴孩的脸。是不是当初，没有遭遇华文特的那次绑架，没有对Reborn抱着那么大的期望，没有在落入空中时窥见他瞳孔中的诧异和慌乱，就不会有后来的越来越无法抑制的感情的积累。是不是当初，她早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会选择早早的离开，但她可能也多半会选择抛弃这个孩子，那时的她还不够爱他。她还能安分的做他普通的一个情人，他或许会更早的抛弃她，亦或是会继续无所谓的佯装温柔的对待她，不至于现在的，再也不见。也许会再见，但是她却完全没有办法忍受，他看向她可能会充满的陌生眼光，形同陌路。仅仅只是那么一想就会有无法压抑的疯狂感侵袭她的神经。他是个危险的人，她一直知道，只是她依旧逐渐麻痹在他给她呈现的温柔中，但他只是不在意她而已。她的疼痛，她的难过，她的悲伤，甚至是她的爱，都与他无关。是呀，她爱他和他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不爱她，那么她的爱就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愚蠢的，却也是偏执的无法停止的。Reborn，Reborn……她反复的咀嚼这个单词，一笔一划的在纸上写下单个的字母，R、E、B、O、R、N，拼凑起来就成了她今生的劫。这道劫在她的灵魂深处注定会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每当午夜梦回想起时便痛彻心扉。凭什么，凭什么痛的是她？他会痛吗？真想看看他悲伤的样子，但是完全想象不出来，或许一辈子也不可能看到的，以Reborn那种性格。她现在的思维近乎疯狂和带有恶意，全然不复曾经温婉的样子。只是这样的发泄之后，又沉寂下来。连思维都沉寂下来。空旷安静的骇人，明明这间卧室不大，却从未这般荒芜凄冷过。她不喜欢喝酒，那有种呛人的刺激味。但是此刻她的床下几乎都是空了的酒瓶。包括曾经她存的一些红酒。卧室内弥漫着酒味，她的头脑昏沉，几欲发呕。躺在床上，肆意的大笑，笑得眼泪落下沾湿了枕巾被单，接着咳嗽，脸上病态的红。她的金色长发在前天喝醉的时候，她用一把剪刀狠狠地剪断。现在仅剩到达肩膀的短发，乱糟糟的完全没有形状。她就是那么糟糕，那么不自爱。如果他在，也一定会讽刺的嘲笑她。这样做除了使自己更加不好，还有什么用？明白是明白，但是做是做，因为不这样，那她还可以用什么来发泄，来让她暂时的忘却一点时间。她渐渐闭上眼，一动不动。过了很久呼吸才平稳下来，只是她的一只手仍然抱紧了画着婴孩的那幅画，一只手上还有未喝完的空了半瓶的啤酒瓶，酒水随着瓶子的倾斜弯弯曲曲的流出，将她身下的床套沾湿，让她更冷的蜷缩起来。当她陷入昏睡，卧室的门就被打开，从门外站着的男子看来好似他已经在那里很久，迈着有些故作轻松却还是不可掩饰的僵硬的步伐走进来，靠近床边，他低头看着她，黑暗中他的神色隐没，只是瞳孔在这般的黑暗中却发亮般，其中情绪莫名，晦涩难辨。满屋的酒味让他皱眉，他伸手似乎想将床上的人给唤醒，然后狠批一顿，却在半途顿住。床边有零碎的纸张，他随手拿起一张，上面的字迹一笔一划写的很用力，纸张都被划破了。于是他的拳突兀地握紧，像是难以忍受什么一样，他将纸扔在了地面，转身又打算离开。他本来就是在明日正式前行前，莫名其妙的就这么跑回来一趟。什么时候他Reborn也会干这么没有道理又像个傻子一样愚蠢的事了。他最终顿了一顿，倒转回来，冷着神色，他将她从床上抱起，移到椅子上，然后伸手撕掉了被酒水打湿的床套，再和脏了的被单一起丢在了地上，然后从衣柜里找出新的，套在了床上。最后他又将她抱回床上，他的视线在看到那幅画的时候微微闪烁，只是太过迅速。那个婴孩的双眸正对着他，和她如出一辙的天蓝色眼眸中，清澈的谴责。他只能狼狈的移开视线。半空的酒瓶被他拿开，但是那幅画她抱的太过紧，他无法移出。或者是他足力，却没办法再剥夺她的任何东西。他想起身的时候才发现她空着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拉着他的衣角，很紧很紧的抓着，仿佛救赎。他原本想直接将衣服大力从她手中扯开，却终究没有。他干了他自认为愚蠢的事，他将西装脱去，留在她的手中，这样很白目，但是他还是留下了，足以证明他来过的证明。他最后温柔的亲吻她的额头，眼睑，侧脸，唯独没有嘴唇，因为不带一丝*。这恐怕能列为Reborn他有生之年过的最蠢的一天，然而，也是他最初体味到一种他昔日即使相信也不屑的感情，愚蠢的心疼。当他离开时她依旧昏睡，只是她手中的黑色西装和那幅画不知何时一起被她都抱进了怀中。紧挨着心脏，那是她最重要的东西。他走了后不久，她似乎又梦见他，于是嗫嚅一声Reborn，后面轻不可闻的Tiamo，随后泪水从的她的眼角滑落，沿着脖颈的脉络，消匿于睡裙的花纹上。如果不爱，就不会那么绝望。如果不爱，他们都不用那么狼狈。如果不爱，身为世界第一杀手的他，就不会那么多次干出不像他该干的蠢事。如果不爱，身为一个平凡普通的从贫民区长大的她，就不会生出要占有一个危险人物全部温柔的傻了般的贪念。他们彼此都遗落了东西在对方身上，只是看不见，或者是看见了却装作无视。后来，就更没有人在乎了，谁会记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