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一悟心如明,终入合道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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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在说些什么,疯疯癫癫的!” 老石匠正了正身体,跻坐在老秀才身前,他的脚下,开始浮现出莲花虚影。 方秋凉见状,也是稳了稳身形,盘坐无量。 此刻,他不再是青云小镇的教书先生,而是一位没有穿道袍的道长。 只听方秋凉将修道观之事娓娓说了一遍,末了,才神色颇有遗憾的说道: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此子开脉,煅骨,皆以龙象为炼,冥冥之中,好似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一样,先以龙乘,再图龙变,终有斩龙之时,可惜,这一条路,注定不归啊……” 老石匠石仓阖目,片刻后,他才睁开眼,说道: “大佛天的八部乘龙,的确有三部散落四方,但那已经是数千年前的事了,辗转落入三大圣地,也不足为怪,至于冥冥之中的安排,我看未必,他才刚刚踏足修行,根本不知道其中的隐秘,如今他仗剑而行,只知世上多妖而已。” 说到此处,石仓看一眼修复好的道观,意味深长的道:“凡事求个缘法,你若只想这一间道观一直有香火不断,广收弟子即可,你若是想要道家的传承延续,他身在道门,或是在山外又有什么区别?” 方秋凉抬头看着苍穹,感慨道:“天地盈虚,浩瀚无穷,若身在井中,活得再久,也不过是坐井观天而已,大佛天的诸天佛塔不受天地限界,自然不用考虑香火传承,可惜,你雕刻再多的佛陀,也逃不过冥冥中的定数。” 石仓脸上渐渐浮现出慈悲,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世间多苦,怨憎恨,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哪一个不是羁绊众生的枷锁,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会走,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方道友,你道行远在我之上,为何亦在这轮回中兜兜转转。” 方秋凉陡然起身,说道:“你懂个屁,若非昨夜鸡叫,你今日可还有机会与我坐而论道,我可不管轮回来生,我要的是今生,既然你我都无法逃脱命运的枷锁,何妨让那孩子去试一试。” “明白了。”石仓起身,朝道观外走去,“说到底,你还是惦记上贫僧那一块磨剑石了,我可以放在那,但他得亲自去取,若取不到,也不能怪我。” “你明白就好。” 方秋凉看一眼那被阻断在山半腰的大雪崩,袖子一抬,只见那如山一样的千年霜雪,诡异般的又回归原始状态。 青云镇上。 正在研读太清灵引诀的顾余生,忽然感觉大地震动,他抬头看去,只见青云镇的两侧,千年冰雪呼啸而来,其势之盛,暗藏着无尽之威,小镇就在山脚,随时有可能被雪崩吞噬。 再看一眼仓惶奔逃的人,顾余生的脑海中,浮现出青云门妖兽入侵时的场景。 青云门修士,面对妖兽,有自保之力,可凡尘之人,面对大自然之怒,与蚂蚁一样,根本无力抵抗。 顾余生深吸一口气。 以他现在的修为和境界,自然无力拯救苍生。 可他也不想这一座小镇凭空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他心神一动,取出一块法阵盘。 青云门的护山大阵阵基在小镇以东,若是催动大阵防护之力,或许能抵挡一二。 只是这样一来,他可能会被青云门的长老责罚。 眼看大雪崩势急,顾余生将灵力注入到阵盘之中,还没激活大阵结界,却见大雪崩的急落的势头陡然一缓,好似被无形的力量阻止了一样。 顾余生心中一松。 同时也有些疑惑。 以青萍山的陡峭,雪崩不应该停下来才对。 而且,这一场大雪崩,似乎也有些古怪。 “难道是有人斗法吗?” 顾余生面露沉吟。 小镇的人看见大雪崩缓缓的停止,一个个都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他们很多人双手合在一处,一脸虔诚。 顾余生将这一切默默看在眼里,一步步向小巷走去。 他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他们曾以香火礼敬村里矗立千年万年的石像,以为神袛。 顾余生之前心中多有不解。 以为世人愚昧。 可当一场灾难出现又消退,他才醒悟过来:善人也好,恶人也罢,他们心中敬畏的,只是他们心中的那一尊神袛,敬畏的天道,并非是他想象的天道。 “那我心中敬畏的神袛呢?” 顾余生扪心自问。 他没有得到答案。 在他的脑海中,只有那一道出山时的高大背影。 那一道背影的存在。 好似再无神袛的位置,可以供他膜拜,敬畏。 他的脑海中,是那一道身影背后负着的那一把剑。 如他的心魔一样。 只要那一把剑依旧在青云门伫立。 在顾余生的心中,它就如同神袛一样,矗立在迷雾深处。 五年。 父亲的剑。 成了顾余生心中的执念。 雪崩形成的风,吹过千年老槐树,穿过那长长的深巷。 顾余生一个人穿过街角,路过那一棵老槐树,又一个人走进深巷,他手捧着一本书,一只手却不自觉的握住腰间的那一把剑。 那一道上着锈锁的门紧闭着。 可顾余生没有停下来。 他一直的走,身体诡异般的穿过了那一道门。 当小院陡然出现在顾余生的眼底,他恍然间回过神来,他神色微愣,回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衣角卡在门缝中。 顾余生微微用力,衣角呲啦的撕开。 他的瞳孔急剧的缩了一下,伸手去触那一道门。 锈迹斑斑的锁在门外哐哐晃动。 顾余生又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他心神一动,眉心中,那一把剑在掌心轻轻转动。 腰间的木剑,也在铮铮作响。 良久。 顾余生手心一握,哂然道:“我,突破至……合道境了?” 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 他犹自觉得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他抬头凝望青萍山。 那山上的雪崩,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顾余生一时之间,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把自己关在小院。 潜心修炼那书卷上的秘籍。 当顾余生再次推开那一道门。 腰间的木剑已不知所踪。 他抬头凝望,深巷口的千年老槐树抽发嫩芽,山空碧蓝,早春已至,阳光正好。 顾余生久未嗅空气中的芳香。 他步履如风。 漫步在青云镇外的堤岸上。 堤岸之畔,是泛水东流的娟娟长河,长河的一侧,拂堤杨柳并青色,春烟弥漫起云霞。 目视野阔的尽头,是一片芦苇荡。 去年随着冷风飘落的芦花已不见,如今换了人间。 正是莺飞草长的时节,风筝在天空摇曳。 芦花荡的尽头,是东出青萍的桃花坞。 远远的。 顾余生已嗅到桃花的味道。 他在春风骄阳中奔跑。 一头扎进桃花坞。 他停下脚步,嗅着桃花的芳香。 忽然间。 顾余生想到了很多人,想到了很多事。 他摘取腰间酒葫芦。 祭酒桃花前。 一点。 一点。 又一点。 顾余生对着桃花对饮。 一杯。 一杯。 又一杯。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清澈,明亮! 铮! 一把木剑引葫而出。zWWx.org 落在他的手上。 对着面前的那一朵桃花。 一剑。 一剑。 又一剑。 桃花林中。 很快出现一道道白衣身影,漫天的身形变化。 与剑影交织。 久久不息! 桃花一瓣一瓣的飘荡风中。 顾余生时而傻笑,时而狂饮,时而呆愣。 当夕阳落下的时候,桃花坞的碧波清水中,飘来一叶乌篷船。 船头上。 有一道倩丽的身影伫立。 远远的,那一道身影如朦如胧。 细细凝望。 宛在水中坻。 一时间。 顾余生内心的思念如雨。 他手中握着的木剑剑穗随风飘荡。 双脚踏水飞溅。 那摇曳的乌篷船近了。 近了。 那一盏高挂在桅杆上的灯笼是如此的朦胧。 “莫姑娘!” 顾余生纵身跃上乌篷船。 伸手去握那一道倩影的手腕。 掌心冰冷冷的。 他心中一紧,稍微用力,却发现眼前的倩影,化作一件白色霓裳,在风中轻轻飘荡。 顾余生愣住。 大脑一片空白。 乌篷船中。 垂垂老妪一步步走来。 迷雾中,她打量着失魂落魄的顾余生,眼眸中亦有几分遗憾。 “莫姑娘呢?” 顾余生的嘴角微微颤抖,他的眼睛空洞的看着驾船归来的孙婆婆,他的手,紧紧的捏着那一剑霓裳羽衣。 “孩子,别急,让老身慢慢的给你说。” “莫姑娘她怎么了?” 顾余生失去以往的冷静,他的眼中布满血丝,捏剑的手发白,握衣服的手指在轻轻颤。 老妪见到顾余生这般,忽然举起一枚针,将顾余生定在船头。 孙喜婆幽幽长叹息。 “你的莫姑娘遇见了一些麻烦。” “连我也无法解决的麻烦。” 夜色笼罩乌篷船。 佝偻的孙喜婆在晚风中诉说着什么。 过了很久,很久。 她才将那一枚针从顾余生的身上取下来。 她在等顾余生发狂,怒吼。 然而。 顾余生却站着一动也不动。 孙喜婆目光浑浊,开口道:“孩子,事情就是这样……你听见我说的了吗?” 顾余生点点头。 “孙婆婆,我知道了。” 孙喜婆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顾余生回答道:“去敬亭山。” “不不不。”孙喜婆微微摇头,“你去不了敬亭山的,太远,太远了。” 顾余生握紧了手中剑。 孙喜婆忽然将手中的针朝顾余生刺来。 那一根针,在顾余生的眼眸中,一点点的变大,锐利得好似神魂都被定在冷风中飘荡一样。 他试图唤醒手中剑。 可他手中剑一动不动。 这时,他心中的那一把剑在铮鸣,声音如虹。 但那一根针,最终还是悬在了顾余生的眉心处。 “还不够,你的修行还远远不够。” 孙喜婆收回藏在指尖的针。 顾余生声音决然道:“请问婆婆,我得修行到什么程度?” “接得下我这一针的时候,”孙喜婆站在船头,她的目光变得锐利无比,“这是最低的要求了,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想着去敬亭山。” 顾余生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明白了。” 顾余生转身,身影有些落魄。 孙喜婆这时把手伸进袖子。 “孩子,别失落,我虽然没有把你媳妇带回来,却给你带回来一件可以念想之物。”关的一剑一酒一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