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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云拨雾渐渐消散。‘谢欢一举三得。’魏央的话忽然在脑中重复回响起。双目猛然睁开,视线阴沉。瞬间清醒。在她的心中,不管是为贺同章求旨重查,还是压旨不宣。谢欢的一切言行,皆是为了拉拢白慕石与借机铲除林广的这个遗女。她知晓贺氏与谢欢有所接触时,便明了以贺氏这样的愚钝,加上谢欢的聪明才智,他定然已经推测出贺同章的这个‘傻妻’,应是当年被处死的骠骑大将军林广之女。长在林府,妻子姓林,大小不差几年。除却林广的长女,还有谁这样符合身份?本身一举两得。哪儿来的三得?难道?心中一紧,睡意全无。从魏央膝上忽起身,白问月皱着眉头:“你方才所说的谢欢一举三得,是哪三得?”动作毫无预兆,问话也来的突然,魏央一怔。随即明晓她话中的别意。他顿了一下,不答反问道:“你真的觉得,贺大人的案件,谢欢能够孑然一身?”眉头紧锁,满面沉冷,白问月微抿双唇,心中隐有难以置信的猜测。魏央未曾在意她反常般的严肃,只继续问:“贺同章的案子是何人举发?”“谢欢何以自信他绝对清白?”“不惜赌上圣名也要救他?难道只因‘心腹’二字?”饶有兴趣的勾唇,话中有一丝戏谑:“你既了解谢欢,他是何样的人,你该清楚才是。”谨小慎微,十拿十稳,事事必要万无一失。这是谢欢。寒毛卓竖,瞠目结舌。白问月久久说不出话来。她先入为主,将上一世的记忆奉为一切真相。谢欢从未同她说过,贺同章的这件案子他曾暗下cao纵。是他唆使人举发了贺同章,也是他借她的势,让白慕石取了太后的信任,如愿去查了案。作为曾是谢欢手中最好的一把刀,他虽不曾给过她真心,但她以为,至少在筹谋算计上,他是与她推心置腹,全盘尽托的。谁竟想。原是从未信过她!魏央一语点破,她才迟迟将一切串联起。这贺氏定然将知晓的一切尽数泄露给了谢欢,谢欢这才演一场自断其臂,到白慕石面前求乞的戏码。他既掌握所有,等白慕石有心向之以后,再将贺同章捞出来,不过是轻而易举。耍的一手好花枪。魏央淡淡出声:“这一举三得,一是为拉拢白慕石,二是为杀贺夫人,贺氏既同他接触过,想必林双玉的身份也早已暴露了干净。”“至于这第三嘛,”他不解地望了一眼白问月,似是自问,“他处心积虑地做这一切,难道只为拉拢一个白慕石?”“若无后续的详细,他定然不会冒然出手。他是如何说服白太尉为他所用,又准备做些什么。”“无处得知。”白问月轻笑一声,似是自嘲:“果然是谢欢。”做了多年的夫妻,竟还是对他知无可知。她又想起前世魏太后临终前的一番嗤笑。“你以为你了解谢欢?”“你以为你拥有一切。”“其实你一无所有。”夜凉如水,心口覆上了一层寒气,她想的入神,忽而呢喃出声,似是答于当年的魏太后。“我的确从未了解过他,也不曾拥有任何。”闻言。魏央一愣。不明就里。她缓缓回神,秋瞳重新染上亮色,笑靥如花,歇斯底里。“好一个谢欢。”最是无情帝王家,他倒真是天生的帝王命。”兽心冷血,狠绝至此。她不惜赔付上了性命,为他无恶不作,丧尽天良,竟从未捂热过他一丝一毫。可笑至极。魏央心中莫名结成一团,微微不适。不知晓她情忽因何而起,她总是这样在意谢欢。或经意、不经意,谢欢的事总能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轻易撩拨起她的情绪。略显刺目。伸手把她揽进怀中,按在难以喘息的胸前。魏央佯作满不在乎地同她解释:“我当日同你说,‘皇帝并非谁都能坐,那高位之上看似光耀,可得必有失。要施舍的那一部分,并非谁都能做到无关痛痒地弃之不需。’”比如七情六欲,比如家和事兴。既是皇帝,家是国,国便是家。万事皆要以国重,万事皆要以国先,看似凌驾万人之上,却也身不由己。魏央自认是做不到谢欢如此,他一如他的父亲,有太多的割舍不掉。如魏家,如太后,如白问月。若是让他在白问月与权利之间做一个选择。毋庸置疑。他定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这也正是他与谢欢最大的不同。无情无义,与情义至重。夜渐渐深了,一路稳行返身将军府。俯在魏央的胸前,白问月没由来的心安,久而久之不知何时竟昏睡了过去。她浑浑噩噩地将魏央的话听在心里,呢喃出声:“下一个,是段升。”青瓦高墙,红漆朱门。镇国将军府。宋书将车停稳,一纵而跃,还未出声便见帘帐轻动。将军抱着夫人侧身而出。佳人轻靠胸前,眼睫微润,似是有泪。魏央淡漠地撇了他一眼。自觉噤声,不敢惊扰。拦腰横抱,步伐稳健,魏央一路把白问月抱回了不闻居。月色朦胧不清,心中悲喜不明。一夜无话。第二日,白问月醒了个大早。她独睡了多日,从开始的百感交集到习以为常,这其中只过渡了两日。所以,当她这日醒来看到魏央这张英俊非凡的脸时,除却惊吓,还有狐疑。嗯?不是分房睡吗?不置气了?那就是认输了?还未想到缘由,她忽想起自己昨日似是在去贺府的路上,主动‘投怀送抱’。哦,原是我先认的输。二人的关系又回到了探视贺同章之前的模样,皆都闭口不提曾分房而睡之事。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身为一个主动示好的人,白问月自是希望此事能不着痕迹的翻篇最好。而魏央,他不过是觉得已经同白问月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开了去,她也给了他最想要的心稳。再无遮掩与避讳的必要了。不过见白问月一副往事莫提的模样,他心中忍不住嘴角轻扬,自是知趣,佯装无事发生。如常梳洗用罢了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