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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殿下。微臣奉旨查办巫蛊一案,冒昧拘留殿下,实因臣下有事相问,不得已方才作此下策。”循着声音看去,是一个身着红袍的官员,稍稍欠着身拱起手,规规矩矩地说完,而后收回右手从身前木桌上划过,口中说道:“殿下请坐。”逝水唇边泛起微笑,温文地回道:“廷尉大人职责所在,本皇子安有苛责之理。廷尉大人有问题但问无妨,本皇子知无不言,绝不隐瞒。”廷尉闻言亦是一笑,待到逝水落座之后方才坐了回去,收回脸上还未定型的笑容便开门见山地问道:“皇上昨日下令彻查后宫,不知殿下可知发生了何事?”逝水还未答言,便听得一把男声突兀地插了进来:“大人何须如此拐弯抹角的,殿下怎么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皇上下令要尽快查明此案,若是以这般慢条斯理的问答,怎么向皇上交代?”廷尉闻言斜过眼去看了看左首上坐的一人,一丝不苟的眉心便立马拢了起来,只还未答言,便听得逝水温声说道:“左监大人这样妄下断论,似有刻意安加罪名于皇室成员的嫌疑。”那人冷冷哼出一声,而后大声说道:“大理寺的人对事向来认真严谨,若是青白无辜之人,大理寺绝不会任其蒙冤——相反的,对那些触犯国法的人,就算是皇室中人,大理寺亦不会姑息。对于方才的话,微臣绝对付得起责任,而不是殿下所言‘妄下断论’。微臣有人证,不知大皇子殿下,可敢当面与穗实宫中常妃娘娘的贴身宫婢对质?”廷尉拢起的眉心愈发严峻,显然是对下属越权审讯相当不满,便重重咳了一声试图警示一下左监,却见得那人已经完全沉浸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对自己全无了忌惮,倒是逝水回过头微觑了一眼自己,幽深的眼眸中露出无奈的神色,而后开口道:“不是敢不敢的问题了吧,左监大人先斩后奏,人都已经带来了——不过本皇子无愧于心,若是当面对质能让左监大人释怀,不妨一试。”话音刚落果见一个青衣宫婢随着狱卒走了进来,见到上首坐着红袍官员,对面更是坐着名义上的大皇子,便立马欠身福了一福,一一拜见了过去,而后垂眉立在一旁等候命令。左监单刀直入地问道:“你是常妃娘娘的贴身宫婢鸣儿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许有所隐瞒,更无需忌惮任何人。”说到‘忌惮’二字,左监斜过眼已有所指地看了看从容以待的逝水,而后狠狠压出了‘任何人’三个字。逝水浓墨如漫天黑幕的瞳仁中透出更深的无奈,真的是,一如往常般被小看了呢,这位大人可真是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啊,而且似乎受人所唆,欲要抢占先机,与这个宫人配合将共犯的罪名,安在自己头上呢。真是,麻烦透了啊……“是,大人。”鸣儿温驯地低眉,而后说道:“大皇子殿下自皇上开恩将其过与常妃娘娘之后,便时常来穗实宫中探视娘娘,几天来殿下与娘娘关系甚佳。”“鸣儿,是吧,本皇子清晨里去给母后请安时确有见过你。”逝水听得鸣儿暂时停止了叙说,便温声问道:“不过鸣儿所说的‘时常’,有些偏颇吧——本皇子白日里需得去上书房,午膳晚膳皆是与皇弟共用,下完学之后便立即回了寝宫,独处时光可谓少之又少,故而本皇子就算有心时时陪伴母后,为其解忧,亦是无从抽空呐。”鸣儿有些错愕,却是立刻接话道:“殿下每日清早便来给常妃娘娘请安,也算是‘时常’了的。”说着鸣儿眼睛微微觑了一下左监所在的方向,后者连忙插进话来:“各人理解的‘时常’有所不同,现在根本无需再这种小事上费口舌,鸣儿,你继续说。”鸣儿收回眼神,说道:“是,殿下前几日请安时皆是由奴婢服侍在旁的,无非便是聊些琐事,问及身体安康之类。只前日常妃娘娘说有话要与殿下单独相商,便屏退了奴婢,所以那日的情形,奴婢不知。”第四十五章审问(下)此话一落定,左监脸上便浮现出了‘嗅到猫腻’的表情,上首的廷尉则是诡异地保持了沉默,只微眯的眼缝中时而闪过几道微光,似是将在场之人的举动一收眼底,却不加评议。逝水抬眼看了看蠢蠢欲动的左监,面色却事不关己般毫无变化,只静静地等待连喘息声都粗重了几分的左监兴奋地道:“殿下,对于此事,你可有话说?”“左监大人应该问的,不是‘殿下,确有此事吗’,诸如此类的么。”逝水微微摇了摇头,见后者表情顿时窘迫了起来,便转而对着鸣儿道:“如你所言,那次的请安,本皇子是与母后单独相处了?”鸣儿抿了抿唇,而后坚定地点头。逝水再瞥眼看了看廷尉,而后继续问道:“那末,本皇子与母后,单独相商了多久呢?竟让左监大人,问出‘可有话说’这样的,似乎已经将罪证扣实了的责问?”鸣儿的瞳仁闪了闪,而后说道:“半个……不对,一个时辰左右,吧。”话刚出口,廷尉似有若无的注意力便突然定在了鸣儿脸上,左监未觉有异,却是一脸事情发展顺利的表情,顺溜地接话道:“殿下,请安而已,居然逗留这许久,又屏退了宫人,到底商讨了些什么事情呢——殿下方才可是说了的,知无不言。”逝水叹了口气,说道:“一个时辰这么久啊,本皇子想想——本皇子卯初便需至上书房做功课,穗实宫至上书房,光凭脚力至少要一刻钟呐,这么算来,母后起的可真是早了。”言毕逝水转头看着鸣儿,微笑道:“真是后宫妃嫔中从未有过的早呢——是吧,鸣儿?”鸣儿闻言支吾了半晌,而后犹犹疑疑地点了点头,旋即又摇头:“也许,也许没有一个时辰这么久的,那日里常妃娘娘是起早了——”“母后难道与本皇子商量过,那日本皇子需得早些前去请安的么?据鸣儿所说,前几日请安之时,鸣儿都是在旁服侍着的呐,鸣儿有听到母后让本皇子早些来么?”逝水温声发了两问,漆黑清浅的眼眸中渐渐浮上了戏谑的意味。就在鸣儿有些招架不住的时候,左监恍然意识到情况似乎有些失控,这个久居深宫受尽冷箭欺凌的大皇子,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没有脑子,而一直沉默着的廷尉大人似乎也没有和古左丞好好沟通,到现在半句不帮衬着,若是这般下去,倒不好收场了。看来,准备工作还得再做些才是,至少要把廷尉以正当理由支开,到时候无论这个大皇子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