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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身无一物,无从查起,此事只能作罢。”禁卫们面面相觑,扣着逝水和墨雨的手势不由得放松了些。“孤痛心疾首,特此昭告天下,追封大皇子为神武王,贵嫔墨雨为慈和妃,愿万民谨记此二者的勇气。”尽欢帝看了看那正在手自笔录的太监,又看了看身边一个禁卫,冷冷吩咐道:“你,还有你,把外袍脱了。”“啊?”太监和禁卫一惊,皇上这唱的又是哪出?方才这懿旨,大概是要伪造出杀死大皇子和墨妃的借口,既可以泄愤处死两人,又可以不让家丑外扬,但是这个,为何?“快点脱。”尽欢帝有些不耐烦,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惊诧地抬起头来,好像有些明白自己意图的逝水,扯了扯嘴角。—临了临了,竟然还是决定,给你自由,放你高飞,带着你那‘情根暗种难以自拔’的‘墨雨’,离开皇宫,离开京师,做一双逍遥眷侣。墨雨觑着尽欢帝脸上攸然而逝的僵硬笑容,转而盯牢了逝水,瞳眸中的流光愈发灿烂。—说好的一生一世,殿下可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啊。“父皇!”逝水呼喊出声,却被尽欢帝伸手,做了个坚决的噤声手势:“已死之人,不得多言。”太监和禁卫脱下的外袍,铁甲被尽数仍在了地上,尽欢帝转过身,敛回终于支离破碎的表情,背对着所有人,向着还敞开着的大门,向着外面幽深的夜色踉跄而出,禁卫们惊疑不定了片刻,也鱼贯跟上。尽欢帝明黄色的衣袍掩映在夜色中,在诸禁卫泛着冷光的铁甲中若隐若现。手握生死大权,掌控天下万民,被一众武艺高强的禁卫簇拥着,尽欢帝的背影却仍然形单影只,毫无依靠。便像是仍然年幼的十三皇子,独自在空寂的大殿中摆弄九连环,佩环鸣响叮叮当当,赤足散袍,身形纤弱的人儿被温暖狠狠拒之门外;便像是登基初时的新帝,身后尾随着浩荡一群宫人,走在前去太后宫殿的路途中,心念着最后的亲情会否沦丧,终于得知太后自缢而死,喜忧参半间失却了所以懊恼;便像是未曾遇到大皇子的孤家寡人,裹紧了龙袍走在城墙间,指尖冰凉到,感觉脚下的石阶都是温热的。深冬的空气里,一呼一吸间都是口口白雾,消散后,仍然冷冽到刺骨。逝水忽然觉得窒息般的揪心。尽欢帝像孩童般逼问逝水是否欢喜墨雨时,逝水已经痛彻心扉,却不觉后悔,但现在看见尽欢帝步步离去的,几乎可以算落荒而逃的背影,逝水却悔不当初,甚至宁愿一口否认与墨雨私通,让一品红就这么杀了尽欢帝,大不了一同赴死。—父皇居然,愿意放过自己。还是以如此美好的理由,让自己‘死’地出彩,放过自己。难道自己对于父皇,不单是出演好戏的木偶,深夜抱着入眠的暖炉,闲来调笑的对象,或是心怀不轨的大皇子么?“那些禁卫真是可怜,惶惶不安地来捉jian,才安然无恙地跟着回去,就要因为知道我们的事情,而被那个皇帝带到那个什么‘千秋亭’去灭口了。”“墨雨说这话有意思么。”逝水的声音有些虚浮。“嘻嘻,当然有意思了,奴婢这是高兴了才说的,这大难不死,临走了还可以间接取走那么多人命,奴婢打心眼里高兴,殿下可也高兴么?”逝水默然。“看殿下这魂不守舍的样子,许给奴婢的一生一世,殿下可还记得?”墨雨利落地脱下华丽的曳地合欢长衣,踩掉绣花小谢,一边穿那太监的衣服,一边歪头问道。逝水冷冷地看着墨雨的笑容,突然醒转。“你早已知道?”“知道什么?”墨雨装傻,拾起地上的腰带,缠着纤细的腰际仔细系上。“知道父皇不会杀了我们,而是会放过我们,就如我所说的那般,许给我泛舟姑苏,自此朝堂权位两忘,世事不问?”“那个皇帝阴晴不定的,他的心思,奴婢怎么可能知道。”墨雨嘻嘻一笑,皱了皱眉头,卷起了拖在地上的衣角,把腰际的衣料往腰带里收了收,然后取下满头的翠翘丢在地上,一甩头,愉悦地大大吸了一口气,转而催促道:“殿下也快换上吧,接下来,还要靠随机应变才能出宫呢,可不能浪费了那个皇帝送的衣服—啊,殿下,痛!”墨雨才说间,被逝水猛力扣住了手腕,一惊之下娇呼出声。逝水更加用力,眼中怒火中烧:“你少给我装傻充愣!你就是知道父皇会这么做,所以才配合我演戏,故意让父皇相信你我二人有私情!”“殿下这可不对了,让那个皇帝知道我们偷情,对奴婢有什么好处,能被杀呢还是能被剜呢,而且,先楼着奴婢的腰,亲上奴婢的可是殿下,奴婢顶多就是没有挣扎罢了,殿下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墨雨如连环炮般回答,句句在理,逝水倒是哑口无言了。对啊,激怒父皇,让父皇相信墨雨和自己有情,对墨雨有什么好处?墨雨看着逝水犹豫,心中舒出一口气来。方才殿下亲吻自己,是为了演戏激怒那个皇帝,好让那个皇帝赐死,也就算是完成了‘一生一世’,那自己与一品红的交易便破碎了,那个皇帝也安全了。但是殿下不知道的是,那个皇帝有意明火执仗,大力推开门来,见到此情此景之后面色苦楚,咄咄逼问的却是‘欢喜或不欢喜’之事,分明就是情根深种,宁愿放走殿下,成全殿下与自己的爱恋,也不愿一气之下处死殿下。殿下不知道那个皇帝痛入骨髓,也不知道那个皇帝的心思,所以虽然心有疑窦,但大概不会追问此事了。—失去至亲至爱之人,看那个皇帝的表情,此番也算是大仇得报了。没想到,计划周详的,原以为万无一失的,被那个皇帝一眼识破,还没实施便被掐灭,这拙劣的攻心之计,却大获成功。“殿下,换了衣服,出宫吧。”墨雨又开始催促。“要换你换,我不换,我不会跟你出宫!”逝水狠狠回言,颇有些撒气的成分。“殿下—哦,不对。”墨雨任由逝水扣着手腕,忍着钻心的痛楚,勉强拼凑出一个笑容,娇声说道:“刚刚那个皇帝说了,大皇子已经死了。墨妃也已经死了,从此就再也没有殿下和奴婢了,那以后我就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