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
书迷正在阅读:危险亲密、桂花巷十七号、德妃以柔治刚(穿书)、穿书之炮灰知青女配、[陆小凤同人]鲜花,美人,偷花贼!、贪欢(高H)、国医大师、[史记同人]独夫之心、[吸血鬼骑士同人]一眼万年、[FREE!/凛遥同人]末节车厢
第1章我是谁我在哪老秀才初到小坎庄时,正是黄昏时分。太阳沉下去了大半,半边天色晦暗,半边天色像压破了的咸鸭蛋黄,肥厚的红油层层晕染天空。他坐在吱嘎作响的驴车上,凝望着燃烧快到尽头的天穹,有些失望。早就听闻东荒道黄昏景致奇绝壮丽,号称天下第一,今日一见,与别地别无二致,实在名不副实。驴车停下,东家跳下车,把驴牵到门口槐树下拴好,转身背起老秀才的箱箧,谦恭道:“大先生,到屋了。”老秀才溜下车,整整长衫,紧紧衣领,拍下杂碎稻草,自觉仪容整洁不失风度,跟着东家昂首阔步迈进柴门。三间屋子围出一方天井,环境阴暗逼仄。“大先生以后就在东屋住着,西屋是娃住的,也是念书的地儿,地方都收拾好了,您别嫌弃就成。”东家扛着箱箧走进东屋放下,老秀才跟着进屋环视,矜持点头:“可遮风避雨,足矣。”东家拍拍手,向西屋大吼:“棉娃,先生来啦!快出来!”西屋敞开的门口探出一个黑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秀才看,东家骂道:“看什么看,过来呀,给先生问好!”棉娃磨磨蹭蹭过来,手紧紧绞着衣服下摆,软绵绵地叫:“先生好。”小女孩脸生得可喜,老秀才蹲下来,和颜悦色:“以后我就是你夫子了,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棉娃眨着眼睛,怯生生道:“刘棉棉,今年六岁。”“棉是什么棉?”“棉花的棉。”老秀才惋惜:“我还以为是绵绵思远道的绵绵。”拉过她的小手,一笔一划在她手心写下“绵绵”,“这个绵绵,可好?”小女孩不懂绵绵与棉棉的区别,茫然点头。老秀才怜爱地揉揉她的脑袋,颇吃力地直起身,看到西屋窗户还立着一个人影,想必那就是东家口中的侄子了,道:“他怎么还不过来?”东家讷讷道:“我外甥性子慢得急死人,他听到了,马上就会过来,大先生不要着急。”老秀才点头,心微有不悦。稍顷,那人出现在门口,慢吞吞跨过门槛,慢吞吞走过来,行动异常迟缓。老秀才屏着大气心里默数,数到三十七时,他终于走到老秀才面前,生涩地吐出三个字:“先生好。”老秀才心凉了半边:这人该不会是个傻子吧?刘东家见老秀才面色不愉,赶紧道:“大先生,他就是性子慢,嘴笨,人不笨,心眼灵着哩。要读书识字,是他提出来的,不然我哪会花钱请先生!”一个貌似傻子的人主动提出要读书识字?舅舅家还真的愿为他花钱请先生?他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这疑问一闪而过,很快抛至一边去了。他仔细打量着少年,约莫十一二岁的年纪,眉眼生的清俊疏朗,肤色是常年不见光的苍白,不大像农家孩子。令他不舒服的是,少年的眼神太空了,无悲无喜,一片空荡荡的死寂,有如失去生机的湖泊,仅剩下干涸的湖底,映不出任何事物。“你叫什么?”刘东家代他回答:“他叫——张林子!”老秀才皱眉:“这名字不好。”比刘棉棉还糟糕。刘东家暗地擦了把汗:“请先生给他取个好名字。”老秀才望望天,太阳留在地上的仅剩一小片了,黄昏与黑夜的交界处呈现出迷醉的深青色,像一片薄透的琉璃镶嵌在天穹上。时入初春,白昼苦短。他沉吟道:“不如,叫张青阳吧,青阳初应律,苍玉正临轩。”刘东家笑道:“先生就是有文化,取得好,取得好!”他轻拍一下少年肩膀:“快说谢先生!”“谢先生。”老秀才看着他毫无谢意的脸,暗叹:还不如不谢呢。天色已晚,刘东家热情地请他吃了一顿颇丰盛的晚饭,说了一堆笨拙的客气话,请他好好教管两个孩子。老秀才以为自己听错了:“两个?”刘李氏道:“绵绵年纪太小,做不了多少活儿,反正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您就一块儿教吧,银钱是少不了您的。”老秀才只要钱到位就好,也没往心里去,吃吃喝喝一直折腾到深夜,他回屋整理东西,拿出经书默诵了一番,便进了午夜,草草洗漱后歇息,一直睡到次日天光大亮。张青阳和绵绵早早起来了,小板凳,小书桌,坐得一本正经。老秀才进屋,一眼瞥到书桌上已备好了笔墨纸砚,纸还堆了不少,这让他更为诧异,想不到刘家表面上破破烂烂的,背地里还是有点家底的。他在长案上摆上祖师爷排位,小香炉,粗长的桐木戒尺,咳嗽一声:“欲读圣贤书,先拜圣贤恩,你们过来,向祖师爷磕头,上香。”大概是觉得磕头没有红包拿,绵绵磕的很敷衍。而张青阳一如既往的慢,慢慢下跪,慢慢叩头,慢慢上香,看得老秀才生出要帮他一把的冲动。拜完祖师爷,开始讲课,从教起,摇头晃脑咿咿呀呀,老秀才为照顾张青阳,一字一顿,音调拖得老长,他自己都被感动了。识字,念书,写字,日子流水般过去。张青阳还是那么慢,说话却清晰多了,老秀才也越看他越顺眼:他慢慢读过一遍,便能慢慢地全部背下来,一字不差。只是慢而已,一点不笨,还相当聪明。很快学完,老秀才改教他,到,,,添加,算筹,张青阳学得越来越快,像一头渴坏了的幼兽,贪婪的汲取一切。而绵绵还在笨拙地写“金生丽水,玉出昆冈”。老秀才真心觉得高兴,只是,他在刘家待久了,便观察出了一些奇怪的地方。小坎庄有很多人做木匠,东家是其中之一,活计只有那么多,竞争可以说很激烈,有些木匠天不亮就爬起来四处揽活儿干。东家不,溜达东溜达西,钓鱼打野味,不务本业,经常两手空空地回来,东家妻子竟也不责怪过他。而且东家妻子暗地里打了很多金银首饰,实在不像一个普通的农户人家。隔三差五,东家就找借口支走他和绵绵,不知做什么。第二天桌上总会多上几道荤菜,夫妻两个喜气洋洋,老秀才借风享了口福,但是心底的疑惑怎么也搞不明白。有猫腻。他拐弯抹角问绵绵,绵绵左看右看,扒着他肩膀奶声奶气:“夫子我告诉你,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哦,不然爹会打死我的。”老秀才连连点头:“一定,一定。”“青阳哥哥是爹从张家岭捡来的,才不是什么侄子。刚开始他饭不会吃,衣不会穿,躺床上什么干不了,娘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