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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春财觉得奇怪,自从碰瓷儿的事发生之后,县令判了李掌柜五日内还账,按理说,这些日子,他们应该是卖店卖地,到处筹钱,到最后无路可寻了,便来找他协商卖身之事。可没想到,听雅轩不仅照常开业,红火又恢复了从前,并没见他们如何奔走。龚春财难以理解,“他们怎么这么沉得住气?”王雕也想不通,“他们这是要破罐破摔?难不成李明昌铁了心,要自己坐牢去?”“那个县令也不派人去催?”龚春财觉得不对,对王雕道:“你去衙门问问,看到底怎么回事?”王雕来到衙门,找县令一问,县令不紧不慢的摇头晃脑,“你不来找本官,本官还要找你呢。”王雕一听,县令这话里有话啊。“大人,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啦?”县令一本正经道:“嗯,本官近日来多番查问,觉得那玉瓶一案,十分可疑。”“啊?”王雕一怔,感觉耳朵不大好使。十分可疑?这原本就是串通好了的事啊,这话从何来呢?我们那五十两银子白送啦?他琢磨了一会儿,“大人,您这话如何说的?我们东家先前不是与大人都说好……”“诶!”县令摆摆手,“莫要胡言乱语。本官与龚春财是有些来往,寻常吃酒饮茶,互通往来也是寻常的。不过,说到秉公判案,本官可是六亲不认的。”王雕越听越奇怪,干脆问道:“大人,这,您……是不是……给个明示啊?”县令白了他一眼,把手下人都支走,“亏的你是个生意人?都说生意人活的通透,你怎么看不出来呀?”“这……”“你回去告诉你们东家,亏得本官与他认识这么多年,他出手也太寒酸了些。五十两?当本官是叫花子打发吗?”王雕这才明白,原来是嫌钱少,可以往要做什么事,不都是这个价儿吗?“那大人的意思是……?”县令捏着胡子道:“人家李掌柜说了,就是砸锅卖铁,他和你们拼了。只要这案子翻了,他就把那一千两捐给县衙。”“什么?”王雕都呆了。言下之意就是,如果翻案了,李明昌就把本来要赔偿的那一千两送给县令?不可能吧?“大人,您可不能上当。就他们?就是卖房卖地,也没有一千两啦。别回头您前脚替他们翻了案,后脚他们就反悔。”“那不能。”县令摆摆手,“你以为本官是谁?”是啊,这位向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能那么轻易被忽悠么?“一千两,瞧瞧人家李明昌的出手,再看看你们东家,亏得本官与他相识多年,五十两?然后再从李明昌手里拿一千两的赔偿?里外里倒赚了九百五十两。真是算的一手好账啊。”王雕不解,难道我估算他们的账,估算错了?他倒是估算的没错,李明昌没钱,但他想不到,魏依然为了让他们长长记性,也豁出去这一千两银子不要,非要来个鱼死网破。让他们下次再使阴招前,先掂量掂量轻重。王雕回来将此事告诉了龚春财,龚春财一听,气得跺脚,“好个刁钻的魏依然,居然玩儿这手?她这是想跟我来个鱼死网破啊?”“东家,您是说,这主意是魏依然出的?不是李明昌?”“我认识李明昌多少年了?他要是有这点儿心思,听雅轩早就发达了。”“也不知他们这一千两是从何而来的?”王雕百思不得其解。龚春财说罢在房中踱步,“且不提他们这一千两从何而来,单是县令这头就是麻烦。”“东家,不如由他们去,反正咱们也不损失什么,左右不过五十两罢了。可他们却失了一千两银子。”“你糊涂。若是这样,从此,咱们就失了县令的照应。而且,你找的那小厮,恐怕还得吃官司坐牢,若他不愿坐牢再反了口,那咱们就有了大,麻烦。”“那可如何是好?”龚春财想来想去,“事已至此,除了把那贪心的县令喂饱了,没有第二条路。”他派王雕给县令送了两千两白银,这才使县令派人去听雅轩催账。但这一场,他坑了李家一千,自己赔的却比一千还多。这真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龚春财越想越气,在床上躺了好些天,没下来地。☆、第13章眨眼间到了七月初六,李掌柜刚刚打开门做生意,就有一个熟客进门,眉飞色舞的道:“李掌柜,恭喜恭喜呀。”李掌柜一愣,“这一大早的,我喜从何来呀?”熟客道:“你还没听说吧?”“什么事儿啊?”“城西缘来茶楼的东家,听说与被抄家的沈氏一族私交甚厚,他家里的钱呀,来历不明。今儿个天还没亮,就被锦衣卫给抄了。”熟客说的抑扬顿挫的,比说书还精彩。楼上魏依然听了,心里不觉嘀咕,被抄了?有这么巧的事吗?“报应!”李掌柜狠狠朝城西的方向啐了一口,然后问,“那人呢?”“人当然被抓起来了,你没看城里城外这两天到处鸡飞狗跳吗?那些个和沈家,和工部有干系的,统统要查问一个遍。这一番盘查下来,没事也得脱层皮。”熟客聊了几句八卦就走了。跟着没过一会儿,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妇人扭腰步入茶肆。一进门,便扬起十里八街都能听见的声音,又是这句,“恭喜李掌柜,贺喜李掌柜。”李掌柜觉得好笑,心说今儿这是怎么了,都来恭喜我?他抬头一瞧,进来的这位,他认识,是京城里有名儿的媒婆张,一张能言善道的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别说是好人家,就算是斜眼歪嘴麻子脸,她也能给你吹的是天上有地上无,举世无双独一份。李掌柜打了个愣神,心说她跑这儿来干什么?“呃,我这何喜之有啊?”媒婆张自来熟,一点儿没见外,直接拉了张椅子,往上一坐,摇起手里的手绢,“哟,李掌柜,您这可是喜从天降。我今儿来,是给你们家魏姑娘说媒的。”“啊?”李掌柜诧异的看着媒婆张,“依然?”“是啊掌柜的,除了依然,你难道还有别的女儿待嫁吗?”李掌柜咧嘴,“这个……,恐怕劳您白跑一趟了。我们家依然说了,她暂时没有嫁人的意思。”媒婆张冷不防的拿手绢儿往他身上一扫,“哪个大姑娘能急赤白脸的跟人说她想嫁人的?不都说不想嫁,不想嫁,到头来遇着合心意的,就嫁了。说到底,这得您这当爹的多劳心。”李掌柜笑盈盈的,想想自己的干女儿也确实不小了,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