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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染尘埃,像是无心飘过的云,慢悠悠地停在了他跟前。随即,温凉的手抚上他的额头。紧绷地神经刹那间松开,他只觉如潮的倦意涌来,忍不住抬手,死死抓住了一片衣袖。他道:“我……是不是要死了?你是来带我走的……神仙吗?”眼前模糊一片,唯见隐隐约约的影子,恍如天人临凡,不可方物。清淡声音响起,道:“你该睡了。”姜望庭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安静,平淡,从容,叫人不知不觉便升出一股安心感。他终于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风越辞静静地望着白衣人,目光微动,泛起几分波澜,道:“他是我。”并非疑问,而是无比肯定的语气,没有人会认错自己。姜桓握住他的手,道:“自然是你。姜帝一生少有败场,偏偏在最狼狈不堪时遇见了心上之人。阿越,我从不信命的,唯独这一次,信了。”风越辞摇摇头,道:“意坚韧,心自傲,骨未销,神不散,怎言狼狈不堪?”姜桓呆住了——这是他第二次听见这句话。不同的心境,却是一样的动容。天际露白,晨光破晓。姜望庭倏地从床上坐起,愣了半天,低头一看,除了那身粘尘带血的衣物,浑身上下竟然找不出半点逃亡留下的痕迹了。他好像只是在皇城中睡了一觉醒来,还是那个完好无损的天之骄子。“我……不对!”姜望庭跳下床,飞快地冲出屋子,险些撞上人,连退三步,忙道:“对不住对不——”抬头一看,道歉声戛然而止。四野空旷,山林幽谷。白衣人影置身花丛云海,脸上戴着个鬼面具,看不清楚样貌,可观他流云广袖,身姿极美,翩然出尘,纵然鬼面吓人,亦半点不觉可怕。姜望庭脱口道:“神仙?”他想起沉睡前的惊鸿一瞥,是眼前之人救了他。白衣人挥袖间,灵雨飘洒,落花重绽,叫小少年愣了愣,忽然想起先前在皇城中骆冰莹使出的冰刃术法。姜望庭又问:“你是神仙吗?”白衣人道:“是修道之人。”眼前人气场太盛,姜望庭看着他,又低头看到自己脏乱如乞丐的模样,下意识又退了几步,无端生出一种自惭形秽之感。“我……”姜望庭顿了顿,才道:“我记得是你救了我,连我身上的伤也被治好了,多谢你。”白衣人道:“不必。”姜望庭低声道:“可我现下狼狈不堪,除了这条命,也不知如何报答阁下的救命之恩。倘若阁下有什么想要我做的,只要不违原则,我都可以为你去做。”白衣人头也未抬,淡淡道:“意坚韧,心自傲,骨未销,神不散,怎言狼狈不堪?”姜望庭呆住,风越辞也微怔。姜桓唇角微扬道:“春风本无意,搅乱一池水。阿越撩人不自知,还怪旁人为你神魂颠倒么?”风越辞无言。姜望庭做了十几年的皇子,从小到大听过无数人的夸赞奉承,可没有一句能这般直入心底。经历这一路逃亡,他原本已看透世态炎凉,不愿去信任何人,但此时此刻,僵冷的心脏忽然回温,逐渐跳动起来。少年深吸一口气,揉揉僵硬的脸,正要挤出一个笑容,却见他回身而来,洁白如雪的衣袖上赫然有个脏污的血手印。“……”姜望庭又退了几步,沮丧道:“真的多谢你,还有对不起,弄脏你衣服了。”白衣人闻言,微微低头,像是才注意到袖上的血迹,轻轻抖动,那血污便消散不见了。在小少年看来,这的的确确已是仙家手段。他忽然生出一个念头,道:“我能不能拜你为师?”话出口才觉得不对,人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这才刚救他性命,他就缠上去拜师学艺,岂非太无耻了些?姜望庭忙又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等我先还了救命之恩,再……”白衣人道:“为何?”姜望庭道:“我想变强。从前不知天高地厚,只因坐井观天,此番一路逃亡,叫我想清楚了很多事情,我原先可以肆意妄为,是我身份之故,旁人尊我敬我,从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姜氏皇朝的四皇子。说什么潇洒自在,都是空话!”“我不想将自己的人生交由旁人决断,我要主宰自己的命运!”白衣人问:“为了报仇?”姜望庭摇摇头,又仰起头,小小年纪却已见未来姜帝之态,坦言道:“倘若仅仅是为了报仇,目光未免太过短浅,我要变强,不是为了跟一群蝼蚁争锋!他年我若登九重,但叫天地无烟尘。我希望有朝一日,我想做什么都可以,谁也阻拦不了!”白衣人听着这年少轻狂的话,波澜不惊,既不为此赞叹,亦不为此轻视,只静静地回道:“我不收徒。”姜望庭有些失望,却未言放弃,道:“待我还了阁下的救命之恩,便去寻访仙家之地。”白衣人接道:“但我可以教你。”姜望庭呆了呆,脸上霎时浮起笑容,是自他逃亡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他心道,这人可真是太好了。姜桓望着过去的自己,忍不住感慨道:“蠢死算了。不过阿越大概没想到吧,睥睨天下的姜帝,其实是由你一手教出来的啊!”第46章三绝(四)风越辞的确未想到,他与姜桓之间曾有过这样一段渊源。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谊。不知是白衣人教导有方,还是姜望庭天资惊人,短短数日,懵懂的凡间少年便已两脚踏入了另一个世界。天上碧空境,千阶引百城。世上并无神仙,却有统御诸天万界的魔王陛下。在姜望庭的观念里,所谓魔王,应该是众魔之首,极恶之人,可这里的魔王却好似不同。他一式练完,回头好奇地问道:“既然不是什么大魔头,而是这天地间的主宰,那为何不叫天帝或是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