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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玉锵从牧清的行李袋中抽出纸巾,小心翼翼、轻柔地替他擦去眼角的泪痕,眉眼低垂,神情专注,牧清乖乖站立,任他动作。牧清那眼角似是染了一层红,眼尾微微上翘,是很典型的眼形,叫什么陆玉锵说不出来了,总归是好看得令人心跳如擂鼓,陆玉锵忽然转过身,去捂自己快要从胸腔口逃脱的心脏。不对劲,一切都太不对劲了,他的脑袋就像一台忽然坏掉的放映机,原先那些稀奇古怪的梦境内容一下子涌入前端屏幕中,反复播放挥之不去,陆玉锵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他努力去同自己的意识说,喂,停下,这下都是不对的东西,但是大脑变本加厉地给他推送越多的内容。那晚的旖旎尽入眼底,而那一声高过一声的相公,也成了片段中循环不止的音乐,陆玉锵摇了摇头,凝神,强迫自己别再多想,但他定眼再去看牧清时,恍恍惚惚间,又将他那脸,同梦中的红衣男孩缓缓合上。疯了。迟钝如牧清,此时也看出了陆玉锵的不对劲,忙将自己难受的小脾气抛之脑后,轻拉他的衣摆,问道:“锵锵,怎么了?”“没什么。”陆玉锵都不敢看他,他在心中骂了自己千百遍,将那有旖旎想法的自己挫骨扬灰,可后头又生生不息,真真说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牧清见他着实高兴不起来,于是试图同他讲些新鲜的有趣玩意,说道:“你看那口井,可以问一个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他会告诉你答案。”虽然好像坏掉了,不过牧清为了逗弄陆玉锵,自然是隐藏了一半的真相。陆玉锵的注意力果然被他暂时吸引,牧清见有戏,便忙推着他往前走,走至那口池井面前,他手指上方二字说:“未来。”然后邀功般地替陆玉锵解释这井的主要用途,最后又介绍道:“不过很可惜的是,只能问一个问题。”“你问了什么?”陆玉锵问他。牧清老实答:“问了你未来的伴侣是谁。”陆玉锵哦了一声,问是谁,他倒还是个重度颜控,加上一句:“长得好看吗?”“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牧清把他往前推,“你也来许一个吧。”他好奇不已,催促着陆玉锵快些许愿,问的也是那个问题,让他询问池井,自己以后的伴侣是谁,见着他那副急迫的模样,陆玉锵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你不是自己已经看过了,诓我的,其实没用?”“有用的。”牧清忙往后退,“我看过了,我不看,你自己看。”他心中倒还对这井保留期望,只觉得是当初偶尔不灵,这才浪费了他那一次好机会,便期盼着陆玉锵还能用一用,陆玉锵信了他那话,乖乖在池井前站定。他问:“我想知道牧清未来的伴侣是谁。”没问牧清想要知道的答案,明明心中原先是这样打算,可真开口时这问题就在嘴中转了弯,出口时便已如此,拦都无法拦住,不过倒也算了。陆玉锵潜意识中期盼这个回答,可又不敢认真去看,他心中多了道莫名其妙的情绪,这情绪来得急,来得快,闻着酸溜溜,像是倒翻了半瓶醋,等待答案时他还在心中想,要是是个女人,他便放过去了,要是是个男人、要是是个男人的话,他会有些......不甘心,或许还要同他处处对着干,得要让他放弃才好。可为何会不甘心,他在心中匆忙给自己寻找开脱的借口,无缘无故多了一个不认识的别的小干爹,那换成谁,自然都是会不爽的,是的,是很正常的情绪。陆玉锵抬头去看那池井。井水微动,他凝神,仔细去辨井水中的画面,却意外见到自己的倒影,他低头,那倒影便也低头,做着同他一样的动作,连神态也全然一致,是他自己。假的,是假的,没用的。陆玉锵既失望又欣喜,说不出来那种感觉,不过总归欣喜大于失望,旁边等待的牧清心中焦急,迫不及待地问道:“长得好看吗,有出来吗?”陆玉锵想说没有的回答在开口处突然卡壳,一时又想起那个井水中的倒影,其实他长得还真好看,不过由于最近情况特殊,这才长了些胡子,遮了十分之一的帅气,勉勉强强吧,还算过得去,陆玉锵不知道自己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但他听到自己跟牧清说:“很帅的。”“帅?”牧清问,“不漂亮吗。”陆玉锵回想以前自己拍过的那些杂志封面,再答:“那漂亮也挺漂亮的,是那种很多人都会喜欢的长相。”“不过有胡子的。”陆玉锵跟他说,“跟我现在长得这个差不多。”岂料他这边话刚落,那边的牧清便摆出一副快要晕厥过去的表情,整个人呆若木鸡,唇瓣微颤,已经没了那副家长该有的样子,问:“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怀疑人生:“男的是吗?”“你不是不介意性别?”陆玉锵歪头,端了副好宝宝的模样,“我替你看过了,还不错的,配得上你。”“是可以的,但是--”牧清在原地转圈,烦躁地揉弄自己的头发,一副依旧不敢相信的模样,片刻后自暴自弃,什么都说了,“但是我不喜欢黑黑的胡子,我喜欢干净清爽的。”“哦。”陆玉锵僵硬地答,“所以你刚才想要给我拔胡子?”呵,他在心里说道,狼心狗肺过河拆桥,这会儿说胡子不好了,这胡子就是为你而生,生得光荣伟大,到时候死时也该列队欢送,陆玉锵胡思乱想道,不过牧清人小鬼大,择偶观倒是清晰明朗,他原先还以为牧清只会磕磕绊绊害羞地说:“那,那其实什么样子的都行的,我不挑。”“咱们别说了吧,还是要努力找到出去的地方。”牧清过去拉他的衣角,嘿嘿一笑,试图转移话题,“这事不好说的,以后说不定也会变的,人定胜天,我不难受,你也别纠结,我们先找路。”“好。”呵。牧清拉着他往前走,边走边解释说:“我在树里呆了很久很久,迷迷糊糊的时候,总觉得它在给我指明路,我们要往前走,一直走,前面会出现一处悬崖,就可以出去了。”“你确定?”牧清也不确定,这只是他当时恍恍惚惚间的猜想,但死马当作活马医,总比一直呆在这里原地徘徊要好些,两人定好方向,沿路做了些标记,便径直朝着牧清所说的方向走去。不知道又走了多久,不过情况比当初牧清一个人时要好上不少,至少如今有了相依相伴之人,不再寂寞孤独,或许困境能增加人与人之间的亲密感,走到最后时,陆玉锵毫不顾忌地拉住牧清的手,慢慢携着他一同往前走。远远看去,就真像是一对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