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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两三个警察横在后面,中间横着块大玻璃,两个人手里各一台对讲机。慕嘉白捏着对讲机,对着眼前的司空笑笑。你笑屁,还笑得出来?司空却是赤红着一双眼,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挤出句话来。我没事啊。什么没事,电视上报道说是个精神病绑架的京风二少,已经被警方击毙了,我当时差点崩溃,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担心吗?你知道我问了多少人才问到这里的吗?不知好歹!还你没事,你没事个蛋。电视上那不是减少影响吗,我真没事甭给我提没事!越听越火大!你要在这里关多久?给个准话,你在这里呆着我总不放心。慕嘉白看着司空的脸,胸口揪心地疼。没多久,真的,你放心。还有,这事怎么被捅出来的?慕嘉白听到这话脸色一僵。司空看到他的表情,对着玻璃外的那张精致的脸冷笑:裴非那傻逼是吗?不是,慕嘉白听到裴非的名字时抬起头飞快地否认,然后又低下头,是我自己声音到最后小如蚊呐,头也埋得都快看不见了。许久之后慕嘉白才听到司空那有点悲伤的声音。阿白,你别骗我,你骗我我都看得出来,但如果你坚持,我还是相信你。跟每一段回忆中司空的声音都不一样,他记得司空从来都是嘻嘻哈哈的,开开心心的,整个一没心没肺的。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连空气都染得上几分喜气,弄得慕嘉白一直冰凉的心察觉到几丝暖意。渲染上悲伤的司空的声音,少了些温度,慕嘉白不喜欢,也不想再听见,因为听着心里就钝钝的疼。慕嘉白想,司空和他说的这句话,兴许也是他想对裴非说的话吧。这是一句悲伤的句子,以脆弱的话语、宽阔的包容,衬托着情感的表象与欺骗的本质。慕嘉白知道,这辈子,他都对不起眼前这个男人了。司空对自己的一切,他都看的真切,一直看了五年。五年,让司空从一个莽撞的黑小子,变成了现在这个成熟得多了的帅气军人;而他,似乎依旧是在原地踏步,做着那个白皙的少年,用话语哄骗着,同时在原来的地方等待着那个欺骗自己的米开朗琪罗的大卫。世界有时候也是该死的公平,你用谎言和感情去欺骗别人,总会被另外一个人加量地对待回来,令人哑然失笑的是却是心甘情愿。司空许久没等到慕嘉白答话,伸出手在玻璃门上敲了敲。慕嘉白像被雷惊醒了似的抬起了脸。阿白,你、你怎么慕嘉白摸了摸自己的脸,一阵湿意从他的指尖一直传达到了他的大脑。他连忙用袖子把脸擦干净,只剩下红红的眼圈。时间到了。慕嘉白身后的一个警察抢下慕嘉白手里的对讲机,对着对讲机说了一句。等等,等等,再给点时间吧!几个警察不由分说地带着慕嘉白往牢房那边走。慕嘉白走向牢房的时候没有回头。他知道司空还站在那里。司空站在外面,没有冲动地砸玻璃,也没有拼命地叫,只是静静地望着,直到再也看不见慕嘉白的身影。入狱第二天,慕嘉白等到了裴非。裴非根本不需要走正规方式用对讲机跟他对话,他直接让人领路来到了慕嘉白的牢房里边。裴非来的时候慕嘉白正套着手铐,歪着头靠着墙在小憩。而裴非刚进来刚走了几步慕嘉白就被惊醒了,他睁开眼直起身体,眼底没有一点点惊讶地,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人。这边,还住的习惯吗?还不错,慕嘉白说,你呢,升了多少。说完他闭上了眼,深吸了口气。他总归,还是要舍弃主人这个词了,不然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安心地上路。裴非冷冷地看着他:你是在示威吗。慕嘉白摇摇头:我只想告诉你,我什么都知道而已。为什么不逃?裴非问。为什么不逃慕嘉白像在自言自语似的念了几遍,噗嗤一声笑了。裴非,你知道的,你仔细想想,你一定知道的。这是慕嘉白第一次连名带姓地称呼裴非。没过几秒,慕嘉白自己又改了口:不不不你不知道,还是让我告诉你吧。说完他笑着摇了摇头,抬头对上裴非棕色的眼睛。因为,是你想让我进来呀。原因很简单,是不是,慕嘉白说的时候一直带着笑,现在,你满意了吗?裴非没有说话,随后牢房沉入死一般的寂静。我累了。许久,慕嘉白说,然后他疲累地闭上了眼。听见鞋子与地面接触的声音,开牢房门的声音,关老牢房门的声音,渐渐走远的脚步声,慕嘉白才睁开眼。即使知道人已经走了,慕嘉白心里还是怀有几分旖旎的心思。眼睛从天花板扫到地板,再从地板扫到墙壁,慕嘉白双眼无神地靠着墙,失神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了。他看见自己面前坐着一个小警察,正在自己眼前放食物和餐具,四菜一汤,看起来还不错。今天怎么比昨天丰盛了很多?慕嘉白执起筷子,打趣似的对那个小警察说。嗯,是啊,小警察应道,毕竟是最后一顿,我还出钱给你加了两只rou圆跟一个菜,吃完好上路。慕嘉白往嘴里刚塞的那口饭就这样掉了下来。他看看面前面容、声音皆是普通至极的小警察,脸上忽的出现了抹温柔的神色。你终于来了。怎么?想我了?小警察笑了。是啊,我一刻都不想多呆了,慕嘉白嚼着rou圆的时候说话有点含糊不清,我等着解脱呢。何必呢,死在这里会留下一堆烂摊子的,而且嘛,死了也没什么好玩的,你不会连好死不如赖活这个道理都不懂吧。慕嘉白喝了口汤,认真思考了下这个问题。我懂啊,他说,只是,灵魂都死了,rou体还留着,真的没有多大意思了。我心里的他已经死了,连带着我也死了,今后活在世上我也就是一个行尸走rou般的**,不像你,自由自在。所以,你别劝我了,就按说好的做吧,这样挺好。你既然这么想,我也没有话说了,小警察耸耸肩,快点吃你的饭吧。入狱第三天,清晨,编号74608,被发现横死在狱中,死因不明。翌日,S市原公安部局长下台,副局长上位。等裴非得到被封锁的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是约摸半个月后了。他不相信那个总是朝自己笑得温顺的少年,已经不在人世了。他认为,自己没有看见尸体,就不能相信那一直叫着他主人的人已经走了,他也不能相信。所以他去找过司空,却被司空骂了出来。那个当年总是被他罚跑的男孩已经有了与他对视的勇气,更有了朝他怒吼的魄力。裴非,我告诉你,慕嘉白他妈就是死了,死透了,是他的选择!你现在还假惺惺地跑过来问我他在哪里做什么,妈的假的我都要吐了,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这样做这都他妈是因为你短短的一段话就让他失去了所有辩驳的力气。生平第一次,痛和后悔的情绪占据了他的所有思想,把骄傲的他拉入了混沌的深渊。八年后环境优美的墓园里,一个小角落里,树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几行竖版的字,印着一张少年的笑脸,石碑旁边开满了鲜艳的花朵,很香,很美。身穿长风衣的年轻男人低着头站在石碑前面,双手插在兜里。男人盯着石碑上少年灿烂的笑脸,蓦地伸出手摸了上去。手指触及到的地方是一片冰凉,他却像没有感觉似的,颤抖着手,一遍遍地在照片上抹来抹去,像是想把照片擦得更干净点一样。这是男人每天都会做一次的事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管他多忙多累,一天里他一定会来一次。☆、轮回(最终章)男人在墓碑前驻足了很久很久,才拢了拢宽大的风衣,棕色眼睛又在墓碑上少年的脸上流连了会儿,才迈开长腿离开了这里。这个男人是裴非。八年的时间,脱离了青春两个字,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段非常漫长的时光。八年,袁桂在局长的位子上坐的风生水起;八年,海龙终于脱离五团,入了B市的军区;八年,童飞装上了假肢,继承了京风旗下的娱乐经纪公司;八年,司空通过自己不断努力,晋升到了中校,了解了把爷奶接到大城市的愿望;八年,已经三十好几的裴非,即使外貌看上去依旧年轻俊朗,深邃的五官容颜和挺拔健壮的身形依旧吸引着各个年龄段的女人,他那双棕色眼睛依旧冷漠的像天山的积雪,整个人却已像经过了无数风霜的洗刷般,变得气质沉稳,年少时的张狂已被时间磨砺成了一块圆滑而又坚硬的磐石。裴非坐上墓园外停着的吉普车的后座,系好安全带。车子慢慢发动了,裴非坐在车上,望了会儿窗外倒退的树木,闭上了眼睛。入军校三年,入伍十年,在这个和平年代,裴非为了自己的目标能够尽快的达成,就需要付出比所有人多得多的努力。虽然他有背景父亲是南京军区的海军上将,但就算背景多深多厉害,自己若是阿斗,那一切都是白搭,这点裴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