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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心里难免更软几分,轻轻又按住白京修长瘦削的手臂:“你可以站起来吗?”她问得认真,只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男孩点了点头。却没察觉他黯淡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阴戾轻笑,在靠近她脖子时,垂着眼睛轻轻吸了口气。甜甜植物清香,像雨后的小茉莉。和两年前一模一样的味道。他骗了她许多,例如自己“住在附近、被家人虐待”的身份、与她是第一次见面的事情、挂在脸上人畜无害又委屈巴巴的微笑、甚至这个脚步不稳将她推在墙上的动作。它们都是假的,可身上的疤痕和折磨他的人却是真的,在他心里,江月年也的确是最特别的那个。两年前许多异常生物在市区大肆杀戮,惹得整个城市人心惶惶,对于异生物的憎恨到达顶峰。不少人类聚集在一起搜捕异常生物,彻查都市、乡间、河流,以及他居住的森林。与兽人不同,狐妖与狼人更为相似一些,不仅能保持与寻常人类没什么两样的模样,还能自主切换成完全的动物形态。搜捕者们知晓狐妖的居所,前来山间进行捕杀,他被一枪打中身体,只能强撑着疼痛漫无目的地逃跑,在路过山下一栋房屋时失去了意识。接下来便是与江月年的初遇。那时的他对所有人都憎恨在心,迷迷糊糊察觉到有人靠近时,甚至张嘴咬了她一口,这理应招来一顿毫不留情的殴打,可女孩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怒吼或动手,而是伸出双手,把小狐狸抱在怀中。被拥抱的感觉温暖得不可思议,人类女孩软绵绵的手掌轻轻拂过他耳朵,带来无比舒适又让人安心的触感。饥寒交迫的小狐狸在那一瞬间想,如果能一直被抱在怀里,感觉似乎也不错。家园被毁,身受重伤,透支的体力不足以让他变成人类模样,除了江月年家里,白京没办法前往任何地方。在最开始的时候,他把对于人类的恨意全部发泄在女孩身上,例如拿爪子狠狠挠她、张嘴咬她手腕、把房间弄得一团糟,这些举动幼稚又让人糟心,可对方从来只是轻轻笑笑,有些无奈地摸它脑袋:“不要害怕,我不会像那些人一样伤害你。如果实在难过,撒撒娇也是可以的喔。”原来她都知道。关于他受了委屈、让无辜的她成为发泄口无理取闹的事情,江月年全都知道。但她依旧温柔,总是笑眯眯摸他脑袋,告诉小狐狸别害怕,有她在身边。真是笨蛋。不知不觉地,白京变得很奇怪。每天都期待着她回家的那一刻,有时等得太久,会通过窗户跑到路边的树上,遥望远处小姑娘越来越近的影子;不再用爪子挠她,被她抱在怀里时,会下意识觉得耳朵发热;甚至于,想要告诉她真相,以及他真正的名字。可人类对异常生物存有十分强烈的抵触情绪,他害怕得知一切的小姑娘会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将他丢在无人问津的角落。我不叫雪球,我的名字是白京。求求你多陪陪我,和我说说话。……不要把我当做宠物,和人类一样,我也会伤心难过。狐狸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语,然而事实是,他什么也不能说。这样的生活在某天戛然而止,他在某天蹿上树枝等江月年回家时,再度被一颗麻痹弹击中。半梦半醒,白京听见陌生男人们交谈的声音:“这狐狸每天来这里,看那姿势是在等人。这皮毛,这动作,一看就不是普通动物——你们听没听说过狐妖?”那是噩梦的开始,就像是无法避免之前被猎捕者们追杀的命运,他被戴上枷锁,送进灯红酒绿的会所。狐妖比兽人罕见许多,有络绎不绝的客人前来观摩,杂乱声线交织在耳边。“狐狸不就是勾人的玩意儿么?难怪他长得这么浪荡。”“他眼神怎么这么凶?真想挖出来。”“听说他之前经常在树上等人?那个词叫什么来着,jian夫——”不等后面两个字出口,蜷缩在角落里的少年头顶陡然冒出耳朵,咬着獠牙猛扑上前,却因为铁链的阻挡而无法做到任何事情。说话的女人被吓得哇哇大叫,花了一笔不少的钱财作为报复,剪掉他一半的耳朵。只要给钱,包厢里的客人能对他做任何事情。白京觉得,那些人满嘴都在讲无所谓的垃圾,除了一点说得不错。狐狸,的确很会勾人。所以在那家会所被查封,其他异常生物都获救前去福利院时,他独自从车子里逃出来,在发现原本的家园空无一人后,凭借记忆来到江月年的房屋附近,在不易察觉的角落里静静等她。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满足于成为被她抱在怀里的宠物,而是想真真正正地、用和她平等的身份进行交流。用狐狸作为诱饵,把她带入无人经过的小巷,佯装出这副天真无邪、走投无路的模样。江月年心地善良,一定不会置他于不顾。就像现在这样。一个看似不经意的跌倒,就能把她逼到墙角。他们隔得格外近,湿漉漉的、被雨水打湿的衣物更添旖.旎,明明他才是始作俑者,模样却慌张又无辜,让跟前的小姑娘压低声音温和安慰。一点点靠近,慢慢地渗透,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关心,这样再好不过。疼痛是无关紧要的、早就习惯了的东西,如果能以这种方式待在她身边,白京不介意再往自己身上增添几道触目惊心的崭新伤痕。“jiejie。”血腥味在雨水中扩散,他忍着疼站直身体。变成人类需要耗费很大精力,如今他浑身是伤、饥肠辘辘,已经到了极限,只能尽快从江月年身边离开。“我没有骗你。在你之前,没有人关心过我到底叫什么,也没有人愿意帮我。”那些人只会叫他“怪物”或“狐狸”,当他变成狐狸模样,便哈哈大笑着拔去身上的白毛,或是恶狠狠将他摔在墙上。白京后退一步,眼尾的绯红更加明显,用祈求般的口吻软声告诉她:“所以你不要忘记我的名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