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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孩子坐在宝座上小脚丫都不着地,一本正经道:“时间是挺快的。”摄政王进京一年了。王修一恍惚,这一年,怎么过了一生一样,太长了。曾芝龙说帝国是条船,在万丈风浪中穿行。可能吧,王修想,摄政王在岸边拉着这条千疮百孔的破船,一步一步地行苦役,为了这条船不倾覆,豁出所有。慢慢地有人来帮忙。小花,周烈,陆相晟,白敬,曾芝龙,秦赫云,跟在摄政王身后拉那条纤。是好事,是好事。王修轻声问:“皇帝陛下,这次秋狝您去吗?”皇帝陛下回答:“这是自然的。”徐阁老沉默。秋狝那天第一个是皇帝的仪仗,大晏赫赫的红甲烧穿天际。皇帝仪仗之后是摄政王,黑甲黑披风骑着异常神骏的巨大马匹。摄政王一出现,京城陷入寂静。他是自黑夜里诞生的梦魇,缭绕着四伏的杀机。久远年代里噩梦中熟悉的血腥味,淡淡地,似有似无地,缭绕着他。摄政王是故人归来,曾经的黑龙王降临,天下皆定。故人归来,黑龙王盘踞京城,金兵才没有破城。摄政王哈哈大笑,策马出京城。京营已经进过皇极门,京郊戍卫可没有。皇帝陛下和摄政王亲临检阅,所有人都士气高昂,矛戈击云,鼓如雷动。摄政王骑着巨马,跟在皇帝陛下车驾旁边,检阅整齐的京郊戍卫。清查屯田,恢复戍卫,扩充京营,周烈一直默默地做着,做得很好。周烈在研武堂中算是最不显的,但摄政王必须把他放在京郊才安心。不能再来一次围京,否则大晏的颜面荡然无存。皇帝陛下坐在车驾中,听着豪气冲天的欢呼:皇帝陛下万岁!摄政王殿下千岁!皇帝陛下闭着眼,在心里想着徐阁老讲的话。基皇德,开帝功,昭王业……他听着车驾外面的声音,双手攥紧,一动不动。被人围城之耻,决不再来。京营一看见摄政王,欢呼声更大。周烈早就叮嘱了,千万不能喊吾王,只能先陛下后殿下,瞎喊挨军棍。天覆地载,广阔荒野之中,阵阵回荡着高亢峥嵘的血性声音。秋狝教阅完毕,皇帝陛下嘉奖各营士兵,赏赐年轻一辈的高级军官御制弯弓箭袋,皆镶金嵌宝石,在阳光下引弓,流光溢彩。御制弯弓是三石硬弓,摄政王用着也就是个玩意儿,但是平常人难有能运用自如的。考校射猎时一个年轻军官硬是用御制弯弓拉出满弦。考校射猎的靶牌不是固定的,是吊在远处栏杆上。正面乍一看是一个,风一吹,拂动开,后面竟然是整整齐齐一溜。旭阳金棕色狼一样的眼睛盯着飞舞的靶子,忽而一笑,问周烈:“将军要我射第几个。”周烈一愣:“第三个。”旭阳催动马匹,星云扬蹄掠过去的一瞬间,旭阳一放弓箭,正中被风推得乱晃的一排靶牌。守靶人去数,高喊:“第三个!正中靶心!”周烈一扬眉,这旭阳骑射是真的了得,朵颜卫出身的骑兵名不虚传。一般军队里的神弓手能用一石三斗的弓就不错了,立射中六十步外靶算合格。旭阳能用三石弓在瞬间射中被风吹得漂浮乱飞的一排靶牌,还是指第几个就射第几个,岂止神射,简直神异。另一个年轻军官也把三石硬弓给拉出满弦,他引弓搭箭,岿然骑在马上,微微一笑:“射靶子有什么意思。”那军官突然一调转弓箭,羽箭流星赶月长长一裁阳光,倏地射中猎物。众人去看射中什么,竟然一箭正中一只硕鼠。秋天老鼠虽然养得这样溜光水滑膘肥体大,到底是老鼠,居然能有人在骑射时射中老鼠,箭术着实厉害,更何况用的是三石的硬弓。邬双樨骑在马上,手里握着御制弯弓,对周烈一抱拳。皇帝陛下用望远镜一直看着,看到旭阳和邬双樨的骑射,心里激动,喊了一声好。摄政王骑在马上,架着皇帝陛下,皇帝陛下抱住摄政王的头,特别高兴:“六叔,秋狝我看到了希望。”摄政王点头:“我也是。”多亏六叔,皇帝陛下想,多亏六叔。“召那两个精通骑射的近前回话。”富太监仰着头站在飞玄光边上心惊rou跳。摄政王像个塔,飞玄光也跟个塔似的,塔摞塔,小皇帝还在塔的肩膀上。“我的陛下,您先下来,再召见他们!”难得太后同意陛下出来秋狝讲武,万一摔着了怎么跟太后交代?富太监吓得手脚冰凉使劲哆嗦,摄政王垂下眼睛看他一眼,他立刻闭嘴。皇帝陛下兴致勃勃用望远镜看京营和戍卫们演练。富太监期期艾艾:“待会儿召各位小官人近前回话,有些失仪……”摄政王把小皇帝从脖子上卸下来,放到御辇上。皇帝陛下左右看看:“曾森呢?”早跑了。富太监干笑:“小王爷说去看看军队cao练,奴婢命人跟去了。”旭阳跳下马,在皇帝驾前一眼看见邬双樨,两个人同时咧开嘴,对着微笑。那御制弯弓皇帝陛下都拎不动,眼前两个军官能给拉出满弦,还指哪儿射哪儿,皇帝陛下非常愉悦。摄政王立马在一侧,皇帝陛下和颜悦色问旭阳:“卿好膂力。”旭阳老老实实回答:“勤加练习骑射,骑兵的本分。”皇帝陛下看一眼地上的箭杆,箭头插着一只硕鼠,觉得更有趣:“这位卿为何要猎一只老鼠?”邬双樨温声回答:“回陛下,臣并非要猎老鼠。全国齐心灭鼠,臣手中的弓箭皆为陛下而战,而非为自己捕猎。所以陛下下旨灭鼠,臣便杀鼠。”邬双樨听站在旁边的旭阳喘气儿声都粗了。论骑射旭阳确实比邬双樨强,奈何一张笨嘴。皇帝陛下坐在御辇上,仔细观察邬双樨,再仔细观察旭阳,兴致盎然:“六叔,这两位都是辽东军官?”摄政王回答:“正是。”皇帝陛下赞叹:“二位都是好膂力,好骑射。若大晏军官士兵都是像二位这样精于骑射,大晏何愁不能赫而发奋,恢复疆域,以造化涤荡宇内!”旭阳没什么表情,只是肃穆。邬双樨温和恭谨,目光随着皇帝陛下的话而闪闪激励。皇帝陛下高兴,又赏赐邬双樨和旭阳金银器用,勉励他们为国练武,于兵营中做出表率。京郊秋狝隆重盛大,京城不许人随意进出,李在德也没办法出去。他想看看京营邬双樨骑射的样子,应该是英姿威武的,邬双樨是多少春闺的梦里人啊。京城从早封到晚,一个白天过去,才听说京郊的秋狝第一天讲武过去了。有两个军官特别得皇帝陛下青眼,一个叫旭阳,另一个,叫邬双樨。老王爷嘎嘎一乐,站在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