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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彦弄得一片狼藉也被利落地收拾干净。游彦却浑然不在意,整个人靠在蔺策身上,微闭着眼,由着蔺策替自己按着腰。二人都格外享受这种独处的时光,哪怕相对沉默,一言不发,一室静谧之中甚至能清楚地听见对方的呼吸声,也觉得格外的惬意。“陛下,”高庸匆匆忙忙地进来,打破了这一室难得温馨的气氛,“西南急报。”游彦睁开眼,在蔺策眼底也看见同样的诧异,拍了拍还落在自己腰上的手,坐直了身体,朝着高庸抬了抬下巴,发出一声轻叹:“在这除夕夜也难得清静。”蔺策摸了摸游彦的脸,伸手从高庸手里接过那加急的奏报,目光从上面匆匆扫过,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我还以为我生辰之时,樊国国主也送了贺礼过来,就是存了和睦相处,安守本分之意。却没想到寻着这年关的当口对我西南发难。”蔺策微微眯了眯眼,将那奏报递给了游彦,“他难道以为我还是初继位之时那个晕头转向不知所措的废物吗?”游彦的目光从奏报上扫过,心下了然。樊国国主在蔺策生辰之时进贡贺礼故意示好,大概是想让南魏放松警惕,再寻着年关前后,整个南魏上下都沉浸在将要过年的氛围之中,趁机发难,以为凭此就可以占得先机,从南魏手中占些便宜。但如蔺策所言,现在早已不是四年前,蔺策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新君,南魏也不再是当日那个南魏。四年前,游彦凭借西北一战早已再南魏周边各国中立下威严,也以此为契机,给南魏建立了一支战无不胜,军纪严明的大军。因此,尽管是年关,不管是西南还是西北的守军都不会放松警惕,樊国国主的如意算盘自然而然地落了空。樊国突袭的小队刚刚靠近西南零陵城外十几里的地方就被南魏的斥候发现了踪迹,等他们赶到零陵城时,等待他们的自然是南魏守军专为他们准备的“大礼”。零陵城一战,樊国为他们的冒失与狂妄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不仅没能从南魏占得什么便宜,还损兵折将,损失惨重,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樊国此举,已然是打破了南魏与樊国之间数十年的安宁,尽管零陵城一战看似已经结束,但南魏与樊国之间关系也不可能再回到往昔。西南此封急报一是为了禀报此事,二也是为了后续的事宜来询问蔺策的意见。游彦轻轻地抖了抖那张薄薄的信纸,忍不住感叹:“到底是年轻气盛,樊国这新国主继位才没多久,在眼界与能力上比起其父,可是差的多。南魏与樊国之间安生了这么多年,他却偏偏要挑起事端,结果反倒给自己惹了一身的麻烦。”蔺策已经起身来到书案前,高庸已经提前替他研好了墨,铺好了纸,将笔交到他手中。蔺策提着笔,盯着眼前空白的纸张沉默了一会:“倒是也说明,他比起他爹,更有野心。在我们眼里,是与樊国相安无事这么多年,但是在他眼里,却未必。几十年前,西南一战,樊国大败,逼不得已向我朝递上降书,称臣纳贡,一转眼也已几十年。樊国本就是西南小国,境内烟瘴之地极多,物资匮乏,这年年的朝贡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其老国主为人懦弱,不敢冒犯南魏,生怕招来祸患,但这新国主按捺不住也属正常,如若是我,也未必忍得了。”他说这话,提笔沾了沾墨,开始给西南守军回信:“只不过可惜的是,他们的对手也是我。成王败寇,既然输了,也应该受点教训了。”游彦挑了挑眉,顺手打开了蔺策书案上的地图,凝神看了一会,在其中的某个位置点了点:“那就从这里开始吧,依着西南军现在的本事,拿下这里,大概只需要三天。樊国国主既然不满意现在的朝贡,那就等拿下这里之后,再好生来商量一下,今后的朝贡。”蔺策看了一眼,唇角扬起,在某些时候,他与游彦在很多方面格外的契合,比如现在,只是看了那一封密信,他们便做了相同的决定。在战事之上,他们都是绝不肯吃一点亏的人,也正是如此,当年游彦才能在西北,帮他把所有的麻烦料理干净。游彦看完了地图,斜倚在蔺策的书案上,捏着那封密信又看了一会,突然抬起头看向蔺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邬晟先前应该就是进了西南守军?”蔺策愣了一下,提笔的手顿了顿,轻轻点头:“确实如此,这么看起来,他想要的机会倒是来了,至于能不能有什么建树,也看他自己有没有本事了。”“我与邬晟先前没怎么接触过,但既然是禁宫的侍卫,总还是有些本事。况且能让公主对他心心念念,总不会太过普通。”游彦将密信折好,探身过去看蔺策回信,“依我看,你可能真的要开始替公主准备嫁妆了。”蔺策笑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那就看看他到底能立下什么功业,才敢回来再向我求娶秀妹。”话落,他回信已经写完,亲手装进信封之中,封好封口,才看向高庸,“命人将这回信加急送往西南,不得耽搁。”高庸小心地接了回信:“奴婢遵旨。”他抬起头看了看蔺策的脸色,又看了看还坐在书案上的游彦,忍不住庆幸虽然这是个急报,但总体来说不算是什么坏事,“陛下,时辰已经差不多了,现在用晚膳吗?”游彦先笑了起来:“我的饺子也该煮好了吧,先送进来给咱们陛下尝尝。不管什么急事,这晚膳总还是要吃的。”高庸朝着蔺策看了一眼,得到他的回应后松了口气,拿着那封密信躬身退了下去。第56章西南的战事对于整个南魏来说只算得上是一件极小的变故,依着南魏眼下的实力,根本不把樊国这个西南小国放在眼里,蔺策在给西南的回信上也只言明自己的意愿,让西南给樊国适当回击作为威慑,至于到什么程度,那就依着樊国的态度,由西南守军自己定夺了。自当年西北一战之后,南魏再未起过战事,休养生息至今也算是兵强马壮,蔺策也乐得给西南一个机会来练练兵,至于他本人,新年已过,冬去春来,谋划了一冬的春闱也将拉开序幕。分科取士在先前也并非没有过,只是南魏自开国之时便仰仗了不少世族之力,以至于世族子弟世代为官,参与朝政,并且占据了许多极其重要的位置,其中便包括举荐参与考试的秀才,所以但凡寒门子弟哪怕才识过人,也很难在世家把持的朝局之中脱颖而出,不然就逐渐销声匿迹泯然众人,不然就主动与世家子弟结交成为世族的门生,给自己换来一个参与考试的资格,这样的人即便真的进入官场也还是成为了世族的党羽,开设会试的初衷也早已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