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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甭管他那臭脾气,最近也不知他怎么了,肝火旺得很。刚才他呛了二姑姑两句,亏得父亲不在,不然他得到祠堂去守岁一夜。”不等旁人发问,季德恩又一股脑地把不久前发生的事徐徐说来,他生来擅于叙述故事,绘声绘色地说罢,只见周围人一脸茫然,半晌才反应过来。在坐的人全看得出怀明墨心思,自然没人会说出扫兴话来,徒惹怀明墨不高兴,偏是虚生颇为失望地撇了撇嘴,喃喃自语:“真可惜。”怀明墨气结得骂词忘了干净,涨红着脸,起身匆忙险些被凳脚绊倒,“走了。”屋里一片静寂,余下三人大眼等着小眼,大过年的好气愤搅成这般无趣,任谁都提不起兴致来。又过了会儿,虚生瞧见沉香归来,像是有事找他,借故也离开了小院。虚生从季德恩的院里走出,没朝自己客房回去,立刻带着沉香往晚汀馆而去。晚汀馆的主人似乎事前料到,早派了郑丰年在门外候着,见到虚生来到,马上领人往主房里走。“你有话与我私下说,给暗示便是。”怀明墨放下手里的卷书,板脸道:“把我气走你可高兴。”虚生耸了耸肩,大步走到怀明墨身旁,瞧他在贵妃榻上躺着安逸,便自己坐在臧丽刚坐的杌子上。榻旁的炉子温着碗喝到一半的药,他端起闻了片刻,面色微忧,关心地开口:“身子不舒服么?”辛里解释道:“往年每次守岁过后,少爷总要病上一回。后来药王便配了个方子来,药材都是温补为主,自那后少爷每年虽还有发病,却没那般凶险。”怀明墨听着碗勺相碰的清脆声,笑道:“我和他们说了,服过玉琼生后已好许多,可他们太紧张,非要我依着惯例来。”虚生吹温勺里汤药,递到怀明墨唇边,“怎的你当玉琼生是圣药?你虚亏多年,不养上几年能痊愈?”明明是在喝苦药,眼下的怀明墨却像在品糖水,眉间舒展满是笑意,直瞧得身边几人鸡皮疙瘩掉一地。慢悠悠饮完半碗药,怀明墨用帕子拭干唇边药渍,方说:“你来找我说什么事?”沉香见虚生示意,声音里带了半分怜悯道:“刘申家的母子两人全死了,没留一活口。”“怎会?!”怀明墨撑起身惊愕道:“算时间,刘申的尸身应该是昨日傍晚才送到那府上,晚上一家子便没了?”虚生伸手扶住他,冲辛里使个眼色,等人把靠垫取来安顿好怀明墨,才说:“昨晚守夜时走了水,母子两个因困在屋里没逃出来,等火灭后,狄府家仆就发现两人的尸身。”辛里冷笑连连,半点不信道:“这是狄府传出的消息?”“是。”沉香又说:“头个这么说的人是刘申的叔父,如今在狄府当差,他声称当时在场。说走水原因是刘mama太过伤心,哭到昏厥无意打翻烧了白幡。他当时恰好在门边所以逃出来想去找人灭火,而那小儿子则想把刘mama背出屋,没想到火势蔓延极快,把母子两困在屋里,没能逃出来。”骆辰讥笑道:“诓谁呢?骗三岁孩童么。怎会就这么巧?况且人既昏厥,他不先搭把手,同自己侄子把嫂子救出,而是抛下母子俩去吼人来救?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怀明墨惊奇地问:“狄府那位老爷信了?”沉香目光沉痛地颔首回答:“像是信这话,他拨了笔银子让那叔父当殓葬费,并没有要调查的意思。”臧丽支着脑袋,迷迷糊糊听他们说话,半晌道:“为什么要杀他们呢?”郑丰年在边上沉默已久,见虚生也不解其中缘故,这才心平气和开口:“常嬷嬷藏了封信在衣襟里。常嬷嬷和刘嬷嬷都是家生子,从前是狄王氏身边的丫鬟,两人关系亲近如姐妹。想必这常氏是知道刘申惨死真相,去信要告诉刘氏,没想到……”截过郑丰年的话,虚生沉声道:“不想这信却成她老姐妹的催命符。”“她知道真相,那日既没说出来,为什么又要告知那刘氏?”骆辰听得实在糊涂,“这刘氏在狄府也就是个下人,知道真相顶多去闹一闹,可这边是亲妹子,那边只是个家生子,狄氏的哥哥再怎样也不可能公允断案吧。”虚生淡淡道:“心里过不去吧,那日院里发生什么,她肯定看在眼里,可没法阻止。为让自己好受些,所以想把真相说出来,少些负罪感罢了。”指腹不时摸着下颚,怀明墨低语道:“信上如果只有这件事,这刘嬷嬷丢不了性命。”“如果信里还有狄王氏病死的真相呢?”虚生慢悠悠地说道,果真一屋人坐不住,齐呼惊诧。这时小厨房照常送来甜汤给他们垫肚,等人退后,虚生才又说:“你们没怀疑过狄王氏的死因?”辛里略有愧色,抓头道:“先前我确是怀疑狄氏,只那时庄里没出现大事,我无从查起,是以疏忽了。我也是上回见你瞧狄氏的反应,才料定我怀疑不错,可还没派人去暗查,便发生刘申那事。”骆辰急切道:“别扯开话题,先说说那狄王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瞧着一屋人拉长耳朵等听后续,可惜沉香没说故事本事,只讷讷说:“中毒。”“中毒症状明显,那狄大爷不可能瞧不出。”骆辰摆摆手,颇为不信。听涛阁里收藏不少医书,怀明墨闲来也会翻阅来读,对药理不及虚生这般了解,可也不至一窍不通,当即想透这其中关键,“此毒非彼毒,其实有很多吃食也是不宜多用,吃得过多,也会中毒。”“不错。”虚生见怀明墨神情有些乏倦,起身给他绞了块热帕敷脸,徐徐道:“她用的是提炼出来的白果汁水,掺进狄王氏服用的补药里。过度食用这会高烧头疼,伴有呕吐腹泻的症状,寻常大夫去瞧多数以为是吃坏所致。如此反复来两次,这老太太的身子哪里受得了,身子也渐熬垮了。”“难怪传来狄王氏久病的消息。”怀明墨沉着脸,不一会儿明白道:“那次来山庄时,她发现狄凤有问题?狄凤亦知道自己已被看穿,所以下了很手么。”辛里还是有许多想不通的地方,迟疑地开口:“狄王氏既然发现这狄凤有异,为什么不说出来?”郑丰年尚无子嗣,也是一手带大臧丽,对为人父母的心得倒有些体会,轻笑道:“只是怀疑,没有实质性证据,狄王氏怎会直接说出。万一是她搞错,把事情闹大,事后发现是自己多疑,岂不伤母女感情。”说再多也是大家猜测,其中缘由也已是随人离世不得而知,想那狄凤平日里和风细雨,在前人待带下极好,对长辈孝顺敬爱,与平辈温柔关爱,竟不想如此佛口蛇心,下手狠厉得让人骇然。怀明墨长叹口气,心烦地捏着鼻梁,熬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