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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过节的大四的舒易,轻轻推开人,自己按了下肩膀。傅千树冷淡中夹着戒备:“请问我负责哪一块?”舒易退开几步,一五一十同他说完,傅千树绷着脸点头,自顾地忙去了。这次活动算得上个小型发布会,的确和公益相关:学校研发了一套教学系统,如果顺利推广的话,将有机会实现让偏远贫困地域的孩子通过互联网,同步观看知名中学的课堂直播,并参与适时的双向问答。虽然运用技术难称推陈出新,但意义重大。学生会也难免阴盛阳衰,后台比起接应登记之类清闲,但堆满杂物,大型的不敢让姑娘们动,傅千树就把自己一个顶两个用。他正端着一个高过头顶的大箱子艰难移步,前面立上另一对脚尖。“麻烦让让?”他吃力地说。舒易顺手接过,行云流水似的说:“我搬就行,你歇会儿喽。”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快步走开。傅千树拿因负重过久而显得发软的手,揩了揩汗涔涔的鼻尖,方才困惑地发现舒易今天也没像上次那么趾高气昂。半晌,舒易步履轻快地从外边回来,扔了瓶可乐过来。傅千树一把握住。“辛苦了,”尽管有些躲闪,舒易的语气仍然诚挚无疑,“还有,学弟,上回那事——对不住啊。”“哦,”只怔了须臾,傅千树心中便一片澄明,“没关系,说来我语气也太冲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笑着碰了碰拳头,恩仇一笔勾销。一切流程走得颇为顺利,等校长准备发言,已经象征着尾声临近。大学校长通常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料他出席了这次活动,傅千树伙着几个同学,在关掉灯变得黢黑的后台往前挤。舒易见状,把帘布掀开了一个角手里捏着,好让光漏进来,大家也能瞧得更清晰。校长西装革履,英姿笔挺。他调了一下音量,微笑着朝座无虚席的台下道:“在我上学的头一年,天道酬勤这四个字就像牛顿三大定律一样,可信地挂在所有督促我认真学习的人嘴上。升初毕业那年我的语文没能及格,并且悲惨地持续到了我十七岁大考那回,是以我终究明白,人之兴趣迥异,非强力所能及。然而我今日却能占在这里,以一校之长的身份霸占这支麦克风,已够说明性格差别并非阻碍成长的因素,而在乎其他。当你丢弃那根聊胜于无的铅笔头,而衣着褴褛的孩子视若珍宝地拾起,呵着热气拭去沾在上面的尘埃时,或许在座就能明白,将人区分为三六九等的究竟是什么。因此,一个当代意义上优秀的年轻人,在享受完资源后必定能同时习得如何去反哺资源的技巧,并坚守光芒明媚的本心。”乌压压的后台不知不觉没那么闷慌,傅千树专注地听着讲话,有一个身影自他心目中逸散,在空气里勾勒成形。“……理当警惕自视过高。浓度在水平线之上的满足、嫉妒、嫌恶,会让你遗忘造就身康体健、幸福安乐局面的社会根源。所以我鼓励学生发声以及诸如此类的行动,为那些眼界被局限于僻远一隅的孩子,平静生活被搅碎一团的苦主,或者无法在阳光下拥抱的伴侣。当然可能存在阻碍。譬如连这套系统,研发组的几个老师起初都可以为网络问题熬秃了头。但只要你在向上行走,光芒便会布洒四野。望大家以温柔回馈温柔。谢谢诸君!”等回过神来,傅千树笑得嘴角咧开,手尽管拍到发红,也没觉着多疼。“我发现学生会的人也没想象那么差劲哎。”走出去之后,傅千树跟吕奇感慨道。“戴上戴上,”吕奇又拿着那个丑乎乎的口罩催他,听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兄弟,我也是学生会的,咱能别地图炮不?”傅千树拧着眉毛:“不戴!”“嗨你不花粉过敏吗?”“哦,”他看见前面一排排花树,这才想起来,倒要感谢吕奇未卜先知了,“行吧。”似乎是垂丝海棠。可能是这一季气候有了什么改善,快到夏天,也才将将开始花落。吕奇盯着他,直到确认傅千树全副武装,忽的说:“哎,你是不是找着对象了?”“啊?”傅千树吓了一跳,见吕奇一脸“你当我是猪吗”的表情,坦白说,“嗯,对、对啊……”“草,你要瞒我瞒到天荒地老啊!”吕奇气得跳脚。傅千树无奈地笑:“原谅我吧。”“半个月奶茶。”“成交。”吕奇做了个鄙视的手势,装着对他爱理不理的样子,酷酷地双手插兜,哼着小曲走了几步,回头道:“树仔,恭喜你,要加油啊!”傅千树一怔,也不知想到什么开心事,扬起嘴角,大声应了一句。“你俩说什么呢,快点!”陈眠等人在前头喊道。吕奇拉着他,敷衍地应着:“来了来了!”傅千树被吕奇拽着,几步路搞得像竞走。他心里突然有预感般地侧过头,正好看见夕晖下染了个色的,他们系的那座第二教学楼。黄昏之中没了平日校园传说那种怪乎其怪的气氛,端的是方正可爱,像搭起的一座姜饼屋。从此处出发,他去长大,去恋爱,工作,和喜欢的人并肩战斗,成立一个长长久久的家。☆、39部门人多,乌泱泱坐了半个烧烤店,等吃完,尚有人提议要去唱歌续摊。傅千树一看刚过九点,说什么都不愿意再跟着了。“那我也走吧,”有个声音从七嘴八舌的讨论中冒头,“和你一路可以吗?”可我不是回学校啊,傅千树见搭话的是同级一个女生,骑虎难下地不好推拒。吕奇压着他的肩膀,主动道:“我带你吧,他家里有事得走一趟。还有没一块的?”说罢了然地冲他挤眉弄眼。他这一提果然又凑上几个人,聚着研究打车软件去了。傅千树这才站开几步,给岑惊鸣打电话。说来还是他预告的晚上会忙,但岑惊鸣竟然按部就班到至今都音讯全无,他也不晓得是夸听话呢,还是埋汰对方不解风情。而且他心里读了近十秒还不见反应,“嘟、嘟”的声音一消失,傅千树那个“岑”字刚喊出来,下边的内容就塞回了肚子。敢情是时间到了自动挂断啊,他不信邪地又拨一个。就在他以为这次仍是竹篮打水的时候,通了。“喂,小树。”“惊鸣!”傅千树挂了油瓶的嘴角重新高扬,“你在忙吗?我这边完事啦,去找你好不好?”我们半个星期没见啦。“嗯,”岑惊鸣听上去透出一层疲惫,笑着说,“今天我不在家,住的酒店,你先寻个地方坐坐,我想办法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