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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内投下了横格和她的影子。只是这影子好像不止她一个人……她猛地回过头去,就看到了一张她从来没见过的脸。在黑暗中,那过于俊美的五官却显露几分苍白和冷漠。她还没来得及尖叫出声,那张脸的主人一抬手,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眼见着那宫女摔在地上,怕是要有不小的动静,他一咬牙,拽了那宫女衣领一下。结果也不过是她被拽的顿了一下后,轻一点倒在了地上。辛翳看见她人事不省的躺在地上,倒是没有什么同情心。他没有条件反射的拔刀,都是脑子里有根弦紧紧拉住了他——在荀师隔壁的屋子里,也要血溅当场么?他觉得自己这两年远远碰见宫女,能够不拔刀,已经都是荀南河劝过他,让他淡化了曾经的……恐惧。但这个距离下,看到那黑底红边云纹的宫女服饰,那假装温顺与柔弱的神情,那敷着白粉的面容与红唇,甚至只要是宫里的女人,他都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和与之相随的戒备、杀意。其实记忆都已经远了,只有恐惧,与他的身份极不相配的懦弱的恐惧,深深还留在他骨子里。只是如今他年岁也大了些,那种杀意,也慢慢淡化成了一瞬的避让与抗拒。他紧紧捏着刀柄,甚至不能低头再多看那昏迷的宫女一眼,退开几步,从隔间与宫室相连的半人高的小门出去了。他半跪在地过了那倒小门,在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宫室另一端的床榻。外头罩着绢纱帐,依稀能看见她躺着的背影。明明这个距离,他几乎却能感受到她的呼吸与身子的微微起伏。他没胆子走上前去。荀南河睡觉算是浅的,他以前夜里也曾偷偷摸摸的来找过她,有时候只是一点动作,就惊醒了她。辛翳在宫室这头半蹲着好一会儿,像是忠诚的卫兵,手搁在戍卫的刀上,望着她的身影。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起身,只是脚步放轻,走到了床帐外,隔着帐帘看了一眼,她没醒,睡得无知无觉。他将手放在自己领口,一颗微凉的珠子贴在他锁骨上。辛翳退了半步,转身走了。景斯几乎都要睡着的时候,才看到辛翳骑着马,马荡着碎步,马上的人走着神,慢吞吞的回来了。进了宫中,景斯秉烛,才看清他苍白的脸色。景斯:“大君,可是发生了什么?与大巫有争执了?”辛翳摇了摇头,他解下披风,坐在床沿,半晌道:“那个申氏女,别让她用申氏的姓做封号了。看她那么能睡,就叫……寐夫人吧。”作者有话要说: *辛翳:“看她那么能睡,就叫睡夫人吧。”之后宫女们的台词都变成:“睡夫人来了!”“大君来睡夫人这儿了。”南河:“这个睡是动词??!”**南河真的一点也不冷……全是辛翳脑子里觉得她又冷漠又无情啊==***第44章墙有茨楚地的春来的稍早些,宫室内很舒服,她或许也是累了,几乎是脑袋碰到枕头,就睡得昏昏沉沉。只是睡梦中,她眼前一次次浮现着临死前辛翳拥着他,满脸惊慌失措的苍白模样。她梦到了他拔出刀来架在她颈上,逼她开口与他说几句话,然而场景一转,却又变了。梦中,是冬夜落雪的楚宫。他正乖巧的把自己挤在南河身边,他和她正披着衣服,在回廊下看星,景斯拎着两个小炭火炉来,放在他们身边,火炉上架着陶壶。辛翳央她把星宿南河指给她看。南河以前只听说过冬季大钻石的六颗星星,可她眼都快瞪瞎了,也没在南侧的天空看见它,只能随手一指:“就那边!”辛翳披头散发,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哪个哪个?我怎么没看见?”南河:“说明你白长一双唬人的大眼,实则眼神不好。”辛翳点头:“说明我平日读书太用功,用废了眼睛。”南河:“……你都这么大了,我早就不布置作业了,就别耍这招了。”辛翳又靠过来,他道:“手有点冷。”南河用披风垫着手,把在火炉两侧的把手上,很贴心的将火炉朝这边拽过来几分,道:“那你暖暖手。年纪不大,怎么开始像上了年纪似的怕冷么?”辛翳却一双手竟伸到她大氅里来,道:“我觉得这样正好。火炉烤的不舒服。”南河僵了一下,又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已经大了,以后……别这样了。”辛翳:“怎样?我做错了什么吗?再说了……跟我长大又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以后加冠了,也能跟先生在这儿看星星。”南河想说,却也觉得他只是伸手进了披风,虽然有点不知相处距离的过于亲近,却也没法训他。她只得道:“好吧。”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到叛逆期,才能看她不爽跟她顶嘴啊。南河仰头还没再看一眼天空,辛翳忽然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她的双手。南河猛地回过头来。辛翳笑出一口白牙,他那颗尖尖的虎牙也露了出来:“先生手好冰,我帮先生暖手。”南河想抽出手来。辛翳紧紧抓住,将她的手也从披风中拿了出来,道:“怎么了?先生觉得我手太粗糙了?”他说着抓着她的手,让她也掌心朝上:“先生的手,看起来也是受过苦的。”辛翳说着也松开她的手,摊开掌心,放在她手掌旁边。他的掌心……可以算作粗糙。特别是在近几年他带兵之后,他手指的茧愈厚,手背指节上也有不少细小的伤口。右手的掌心里有一道横亘的旧疤,看起来几乎要将他手掌劈开似的。南河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用指尖蹭过那道疤痕,他似乎觉得痒,忍不住笑,也一把捏住了她的手指。南河:“还疼么?写字还受影响么?”辛翳眼睛里就跟落了不会化的雪花似的,轻笑:“不。我本来就不怕疼。那时候也只是看起来可怕而已。伤的没有那么重。”南河轻轻应了一声。辛翳笑:“那时候把先生吓坏了。”南河摇头:“也不至于。”他笑起来:“先生一定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脸色。罢了罢了,不说那些事儿。我就说,先生吃的少了,现在这才几年,我的手也比先生大了好多,个子也比先生高了好多!”辛翳笑的满脸得意,说着就把两人的手放在一处比了比。南河觉得相比之下,自己的手确实看起来有点女性化,忍不住手指握拳,低声呵斥道:“胡闹。”辛翳似乎已经不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