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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了各国“问鼎中原”的野心。当年王孙满一句“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可以退楚兵。后来成周被各国攻打,周王室的九鼎被掠夺流散各国,再喊什么“天命未改”也没用了。像楚国这样都自嘲蛮夷,手里也有当年抢的九鼎之一二,作为最早问鼎中原的人,对于霸占成周,自然也有种情结。是,我楚蛮夷也,还真就占着成周王城欢歌笑语了。攻打成周这件事实在太有吸引力,连钟仑眼睛都亮了亮。但商牟这人看起来狂,心里却稳,他只是这样计划,但如果不做好完全的调查,他也不会行事。其实在魏军刚要攻打上阳的事情传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开过一次会来讨论行军路线,在那次会议下,上阳已经全都准备好了。魏国能够想出的各种进攻线路,被突袭后应对的各种方案,上阳看起来似乎一副还在拼命修城墙的不靠谱样子,但城外的田野中,早已向各个方向扎营、伏兵派出探子了。而舒也很快明白了楚国打仗与晋国截然不同之处。晋国比较灵活,也比较拼,每次打仗都是走钢丝一样以险才能拼出一条活路,不论是她君父还是乐莜,都仿佛能从空气里闻到生路与血战的味道,敏锐且胆大的不得了。但楚国自称蛮夷,打仗却很稳妥,商牟和辛翳看起来都年轻张狂,打仗的时候都是谨慎和多思的类型。这当然也跟楚国的国力有关,有这样多的兵士车马和粮草,有修建的官道和水路,才能保证这样“铺张浪费”但只打胜仗的打法。她有点羡慕,也有点感慨……明明有如此强大的国力作支撑,却步步为营,小心翼翼,怪不得能称霸南方。商牟并没有定下最终的方案,这也是他性格,估计到了他自己有把握了,即将出兵之前,他才会告知其他武将。来商议的各位武将也只是各抒己见,希望能说动他。钟仑是前朝老将了,中年时期还挺桀骜的,他都算是辛翳他爹的小半个老师,后来辛翳彻底掌权后,曾清除掉不少打仗方式腐朽或政见不和的老将,钟仑算是留了下来。不少人都以为辛翳会用钟仑为将军,但辛翳竟然选了在攻打吴国时稍微崭露头角的商牟。那时候对商牟的议论可不少,钟仑自己就很不服他。但荀君后来请钟仑回郢都,以楚王、荀君、商牟和钟仑四个人攒了个局,好像辛翳与荀君都情真意切的说了些什么,钟仑从郢都回来之后态度也变了些,对商牟都多了些包容和指引,甘愿低这个年轻小子一头。商牟对钟仑态度也比较亲近。当然这种亲近也有点没礼貌,商牟不拿什么对长辈的礼节天天跟钟仑客气,但在打仗上有些犹疑的事情也都拿来跟钟仑说,也不遮遮掩掩的。钟仑反正在那儿唾沫星子乱飞说了半天,商牟一开始还听,后来又没耐性了:“行行行,都说了我再考虑考虑,我是搁在泥里也沤不烂的石头性子,您跟我说什么也没用。起来吧,我这儿还有别的事儿呢,你要跟我嘚嘚到夜里是么?”钟仑一直到被他推出去的时候,都还在那儿嘴皮子翻飞的拽着他袖子说。舒老老实实在屋里把地图收拾好了,等商牟回来的时候看屋里干干净净,她正拿着他佩剑等着呢。商牟接过佩剑,看了她一眼,道:“你是不是有些日子没回去了?”舒心里陡然一惊:回哪儿?!商牟:“我记得这几天特别忙,你都是窝在他们抄录公文的隔间里睡得。”舒:“啊,您说之前住的院子,是有几天没回去了。”商牟一贯是个拿手下当畜生使的无良上司,这会儿看她做事儿也确实让人心里舒坦,良心发现道:“今日就放你回去了,明日依旧早些来。要是想要吃的就去庖厨讨,这边做的比军营内好些。”舒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商牟拿着佩剑便走了。她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有好些日子没见到狐逑了。她便穿上鞋戴上斗笠,冒着雨往庖厨去了一趟。看狐逑长那个样子就是贪吃的,商牟这儿院落里的庖厨,做的东西肯定跟狐逑那能吃到的不一样。她大多跟抄录处的小吏一起用饭,跟晋宫里的虽然不能比,但有很多她没吃过的玩意。这次去庖厨一瞧,才看见里头分工明确,各自忙活,蒸腾着一股饭香。她自小读过楚国诗辞,露鸡臛蠵,粔籹蜜饵,单听听便知道楚人会吃。庖厨的小吏知道她是商君身边近臣,她来讨点零嘴,他们自然也会做事儿,沾蜜与酒清蒸的水禽rou干,以蹄筋熬烂做馅的黄米糕饼,甘蔗糖浆挂丝的枣芯小谷团子。舒好多做法听都没听说过。怪不得说楚国饮食能招鬼神下界……庖厨拿荷叶包上绑了线,用竹编小盒给她装了。舒回去院落的时候,她自个儿屋里竟然还干干净净的,看起来还有人给扫了地,窗台上都没有灰尘。是狐逑打扫的?他不都也是个官爷了么,还有这空闲?狐逑回去的时候,竟然看见院子里亮着灯,狭窄的院子只有对面的两间屋子和里头一个小厅,院子里长了一片野草,也让雨水泡成了沼泽,他住在西屋,东屋是舒住的地方。她屋里也亮着灯。上阳这地界灯油极贵,看得出来她过的还不错,竟然还能拿着牌子去军中换灯油,回来这样奢侈的点上。他也有点激动,两步迈过去,鞋还没脱下来,就喊道:“太——舍予!”屋里响起她声音:“狐大球你嘴里再没个把门的,不如死了算了!”他窜到屋门口,连声招呼都没打,一把推开了门。坐在床榻上擦头发的舒身子一僵:“知不知道敲门呀!”她也不知道自己平时在外面脾气还挺好的,看见狐逑,老想拿话尖去戳他。狐逑挠了挠脸:“我、我下次一定敲门!你沐浴啦?”舒:“没有,我今日回来得早,就拿水擦了擦。”狐逑进了矮小的门,找仅剩的一点空地坐下了:“那个商君可算放你回来了!不知道还以为你去给他打仗去了呢!等雨停了,我们回头一块儿到河边洗去呗!我上次看好多新兵都去了。”舒:“我才不去!”狐逑:“天都热了,下水不要紧的。”舒:“行了吧,我上次路过河边,瞧见他们洗来着,远远望过去,一大片胸背屁股。你爱去你去,我不参与。”狐逑估摸着舒毕竟是太子,在宫里那估计都是有自个儿的大池子,哪里会去河里跟一群人搓泥去。他只得道:“回头夜里去就是了,没人。”舒:“哎能不能别提洗澡的事儿。那儿的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