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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映庐看着陈郁川微微含笑的眼眸,心中蓦然升起一个盘桓已久的念头来要再等一等,等到一个合适的时候就可以把这件事情告诉父母了。可是要等多久呢?窝在陈郁川的怀里,谢映庐有些茫然地想着,也许等自己再长几岁,就可以了吧?他自己小小声地嘀咕着,引来陈郁川好奇的目光:小九儿在说什么?谢映庐扭过头不肯说,陈郁川也不问了,笑着把人给一把抱起来,好,不说就不说吧,咱们回房歇着去,你睡得早些,说不定明日也能起得早些。一定早早的起来~谢映庐说着就笑了,比阿川哥哥起得还早!那我可等着小九儿明早起来叫我了。说罢两人都是笑,陈郁川习武多年惯于早起,谢映庐跟着他学了一手暗器,倒是与早起半分关系没有的,往日每每睡在一起,就从来没有过谢映庐起得早的时候。二人这么轻声说着话往外头走,谢映庐说着话就觉得神思越发的迷糊,声音也断断续续了起来,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陈郁川绕过了回廊,低下头来看谢映庐,便见那个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小小少年已经闭上眼睛安静地地睡着了,他心里头无端地升起一股安稳来,那感觉带着烫人的暖意,让他整个心都熨帖舒适起来。天光微弱,为这雨中老宅更添一分幽静,陈郁川抱着谢映庐慢慢绕过自廊檐垂下的已近枯黄的藤蔓,转角处却遇上一人,迎面而来的男子神色恭谨,微微蹙起的眉心却昭示着他的内心并不似那般平静。少爷,小世子他阿罗看着陈郁川,顿了又顿,终于说话了,只是才开口叫了陈郁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的,站在原地不再开口。怎么了?陈郁川低头看了一眼犹自好眠的谢映庐,抬头望向阿罗,有话直说便是。阿罗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抬眼看了看蜷在陈郁川怀着的人,眉间皱褶越发深重:少爷,您与小世子是不是太亲密了些?阿罗。是。陈郁川挑了挑眉,他看了阿罗一眼,然后低下头在谢映庐的唇上印上了非常温柔的一吻:我与小九儿,再亲密都不为过。阿罗心中一顿,却又终于证实了心中隐约的猜测,他看着面前面容坚毅的少年,微微叹了口气,这两个少年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虽有违身份,但他实则是将他二人视作弟弟一般的存在,如今这两个弟弟却生出了这样的情感小世子还小陈郁川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放轻了声音道:阿罗,若我现在不守着小九儿,那等到小九儿长大了,他也许就会离开我。他将视线移到了院中落满水珠的花树上,来时大朵大朵盛放的花已经落尽了,墨绿的叶片被雨滴一下下打弯,又很快地恢复原状,如此周而复始,不知疲倦。阿罗被他说得一怔,他也娶了妻,自然懂得那种恨不能将自己所有时光都与心爱之人共度的心情,如今骤然听陈郁川这么一说,反倒是对他起了几分赞同的心思。两人说话时,檐下掠过一阵轻风,连带着卷了些雨滴落在二人身上,窝在陈郁川怀里的陈郁川脸上也沾了两滴玉珠,冰凉的触感让谢映庐有些微不适,他微微动了动身子,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陈郁川衣襟,试图将眼睛睁开瞧一瞧:唔陈郁川低下头蹭了蹭他的额头,声音低柔:小九儿睡吧,我们马上回房了。哦谢映庐听他这么一说,手上力道轻了几分,复又安心睡去。阿罗站在对面瞧见这一幕,微微叹了口气,侧过身子让开了路。陈郁川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语气郑重:阿罗,多谢。他将这青年视作兄长一般的存在,纵然是打定了主意,不管旁人如何白眼阻拦都要同谢映庐在一起,却也是希望这些亲近的人能多给些支持的。阿罗站在长廊上一动不动,看着陈郁川抱着谢映庐慢慢地往前走去,四下雨声淅沥,将陈郁川本就轻极的步伐掩去,那少年动作温柔地抱着怀中安睡的人,背影坚定,阿罗心中隐隐生出一个念头:哪怕脚下是荆棘烈火,少爷也仍然会这样毫无畏惧地一步步走下去。作者有话要说:☆、第59章白露以后,天气一日凉过一日,来时还是绿意葱茏的青山已经黄了叶子,偶有风起,便簌簌地落下一层枯叶,隔远了瞧去像是黄色的蝴蝶漫山蹁跹。这时节天也黑得早了,天边橘色的夕照才亮了一会儿,便渐渐转成了青蓝,隐约还瞧得见山头上有几颗星子一闪一闪的亮着。陈郁川几人骑在马背上,神态闲散,谢映庐前后看了看这片山林,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神色:我们今晚可就是要歇在这里了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若是再走仍没有人家,我们可就只能夜宿荒山了。陈郁川一提缰绳走过去,见谢映庐眼底一片喜色,不觉有些好笑:宿在外头更要当心,受了凉又要喝药了。反正都喝了这么多年,习惯了嘛~谢映庐弯眉一笑,又立马补充:不会那么容易着凉的,我一定盖得好好的才睡。知道就好。陈郁川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尖,只是这荒郊野岭的,怕你不习惯。谢映庐正想反驳,前头去探路的一个侍从策马归来,一勒手中缰绳道:少爷,前头有间茅草屋,门前留了条子,说是专给过路人休息用的。一行人拨开路上蓬乱的杂草,下马走了十来步,就瞧见一座草顶竹篾泥墙的小屋坐落在小路尽头,陈郁川走过去,果然在竹门上瞧见一张信笺纸,上头规规矩矩地写着烦请自便四字,推门看了看,屋内黑漆漆一片,他燃了火折子一看,屋子里有一张铺满干草的木榻,墙角放着一堆干柴和一口大水缸,虽是简陋,却也十分洁净,显然是有人打理着的。谢映庐在他身后瞧见了,上前揭开水缸上头的木盖,借着火光看了看,装满了大半缸的水清澈透亮,显然是干净极了。是这山上的守山人修的屋子吗?谢映庐一面把盖子盖回去一面回头问陈郁川,后者点了点头:或许是吧,我们明日走之前将所用柴禾清水再添补回来便是。一行人都是文武双全的好手,在这山间打个野味自然不在话下,不过半个时辰,屋子前头就烧起了一堆旺火,几只野兔飞鸟就被烤出了油水,滴在火堆上便会滋地一声爆出个火星子。谢映庐也分得小半只兔子坐在火堆前烤着玩儿,陈郁川坐在一旁教他掌握火候免得烤焦,火光映在两个少年年轻的脸上,带出暖暖的红。谢映庐头一次野外烤rou的成果显然不错,他先自己尝了一口,觉得味道合适了,这才递到陈郁川面前:阿川哥哥,你尝一尝好吃吗?陈郁川撕了一块rou下来,吃完就十分满意地点头:好吃,小九儿手艺真好。真的?谢映庐眼睛一亮,对他来说,陈郁川的表扬显然让他受到了莫大的鼓励,笑眯眯地把手中的兔子一分为二,把一半递到陈郁川面前:那我们分着吃!陈郁川自然不会拒绝,吃完后又去拿了些干粮清水看着谢映庐吃了,谢映庐吃了一些就不肯吃了,陈郁川便拿了一只捆了双脚的小山雀给他玩,这种小鸟性子活泼又喜宿矮小树丛,十分好抓,此刻被谢映庐捧在手中,也还在叽叽喳喳个不停,谢映庐颇为好笑地点了点小山雀的深橘色的尖尖的喙:你都不会害怕的吗?怎么一直叫个不停呢?陈郁川坐在他身边,撕下一小条野鸡rou递到谢映庐的嘴边:说不准就是跟你求饶呢,你不放它,它自然叫个不停了。谢映庐啊呜一口吞掉rou条,掌心的小山雀体温很高,像是捧了一小团的火一般暖得很。似乎是被谢映庐逗得烦了,小家伙一身的羽毛都炸了起来,像只蓬蓬的小团子,谢映庐噗地笑出声来,把手里的羽毛团子捧到陈郁川面前,陈郁川见了也是好笑,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小山雀,立马被小家伙毫不留情地啄了一口。谢映庐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点了点小山雀的脑袋:不准乱啄,不然就不放你走了。也不知这小家伙是不是真能听懂,谢映庐话音才落,小山雀就恹恹地缩回了头,趴在谢映庐手心里不动弹了。难道你还听得懂吗?谢映庐睁大眼睛看着小山雀,倒是想起另一只聪明的鸟儿来,他扭头看着陈郁川笑道:像那只海东青一样陈郁川也想起那只被自己吓唬的小鹰来了,笑着点了点头:只是没那家伙凶狠罢了。也是谢映庐一面点头一面将小山雀脚上绑着的细绳解开,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脚边,小家伙原地蹦哒了几下,见周围坐着的人都没有要扑过来抓自己的意思,这才十分悠闲地振翅往不远处的灌木丛飞去了。既然这么聪明,下次可小心些别被抓了啊看着小山雀消失在黑压压的树丛间,谢映庐弯了弯眉眼轻声嘀咕了一句。待夜色深了,谢映庐便把那木床上的干草收拾了一下,见陈郁川和阿罗拿着几件厚重衣服进来,露出惋惜的神色:早知道该留一匹棉布下来的。他们从布行买的布料织品全是托镖运回帝京的,其中有几匹棉布,色彩并不出挑,胜在织工极好,触手柔暖非常,谢映庐把手在里头裹了裹就舍不得放下了。陈郁川把手里的衣裳摊开:无妨,这些也够了,小九儿若是冷了,再拿两件?不必的,谢映庐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笑